第26章 臨幸(第2/2頁)

他打量了一下那新換上的屏風,見那山水小景甚是別致,頷首道:“此畫甚有意趣,不知是哪位名家的手筆?倒是有幾分史道碩的神韻。”他自己畫藝不佳,但是好東西見多了,頗精於賞鑒,只是看自己的畫作不太準。

沈宜秋目光微微一閃,淡淡道:“不是什麽名家,只是個無名畫匠,家人從市坊中搜羅來的。”

尉遲越見畫上沒有落款,只是每一幅的角落裏用朱砂畫了個銅錢大小的圓圈,想那畫匠是個目不識丁的,也不再深究下去。

他四下裏環顧,見房內張掛著若幹畫軸、畫幛,獨獨不見他親筆畫的列女圖,心中詫異,卻也不好問出口,略假思索,明白過來,那是他送與她的定情信物,列女的形貌神韻與沈氏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她自然羞於拿出來示人。

如此一想,尉遲越便釋然了。

沈宜秋吩咐素娥把橘葉插入花瓶中,然後命人去典膳所傳膳。

兩人一起用了夕食,已到了掌燈時分。

太子今夜何去何從,這會兒該見個分曉了。

尉遲越看了眼沈宜秋,她今日穿了一件朱紅色的重蓮綾襦裙,泥銀薄紗披帛中隱隱綽綽顯出勻稱的雙肩,一條翠藍色的絲帶將裙腰高系,勒出玲瓏的曲線,一抹瑩白如雪山橫臥,在燭火映照下,簡直叫人目眩。

這本是後宮女子常見的裝束,尉遲越卻有些心猿意馬,不由想起昨夜他們同衾共枕,自她身上傳來的體溫,她胳膊上溫軟滑膩的肌膚,喉嚨一陣發緊。

他飲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對沈宜秋道:“太子妃早些安置。”她今日一番折騰,想必已經十分疲憊,合該讓她歇息兩日,既然不行那事,與她同被而眠便是折磨自己。

沈宜秋也起身行禮:“妾恭送殿下。”將他送出門外,心裏暗暗松了一口氣,今日移宮,雖說不用她動手,但錯過了午後的小憩,已有些困乏,實在沒什麽精神應付他。

尉遲越出了太子妃的寢殿,腹中的邪火並未熄滅,卻越燒越旺,頗有燎原之勢。

黃門來遇喜見他踟躕不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殿下欲往何處?”一邊往太子妃寢殿的西側望去。

尉遲越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只見不遠處的宮室亮著燈火,他這才想起那是兩個良娣所居的院落。

東宮地方有限,不像太極宮和蓬萊宮那般重門連棟,尉遲越又不喜糜費,便是有空著的宮室,修繕陳設要花錢,多出來的宮人內侍更是要多花錢糧,因此兩人雖說是正經的正三品側妃,卻只能受點委屈,分享一座院落。

張皇後的眼光未變,兩位良娣還是上輩子那兩個,一個是盧侍中的孫女盧六娘,一個是太子少傅王萼的孫女王十娘。他禦極後,兩人一個封為德妃,一個封為賢妃。

來遇喜見他望著那處宮室舉足不前,便問道:“殿下今夜可要臨幸良娣?”

太子臨幸妃嬪本是天經地義之事,可尉遲越卻遲疑了一下,就在這時,一陣夜風吹過,帶來一縷若有似無的柑橘清香。

他不覺想起方才在承恩殿中,沈宜秋抱著橘葉低頭輕嗅的模樣,不知怎的失了興致,搖搖頭道:“回長壽院。”

走出兩步,他又對來遇喜道:“一會兒叫人折幾支帶果的橘葉,送到我房中來。”

書房中還堆了不少奏疏,山東的災情還未緩解,不是縱欲的時候。

況且有些事也不必非得仰仗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