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希望

不久之前顧郁洲總是在念叨,你們這樣做是不對的,你們以為顧家散了你們就能過得更舒服了嗎?每當這個時候白芷總當他是耳旁風,有時候還要懟兩句。現在白芷倒是對這句話有了新的理解——至少在連天城的時候這麽惡心的破事堆不到她的面前來,這種傻逼上不了二層就得叫人打下山。

【有利就有弊,還是得我自己來收尾。】白芷心裏嘀咕一聲,打算過去罵人。真以為她現在就是個斯文人了嗎?

快意莊的門外已經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有小販也有江湖人士,都在等著事情怎麽收場呢。武林大會一是自己揚名,二就是看熱鬧,其中大部分人最終也只能看個熱鬧。既然如此,有熱鬧為什麽不看呢?

白芷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回頭一看,白微出來了,身後跟著商陸。倆人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有人到了親戚家來鬧他們師妹,心情就更加惡劣了。

白微人沒出門聲先飄了出來:“師弟,我是不是睡迷糊了?咱們這兒是白道開的論劍大會吧?”

商陸與他一搭一唱的:“師兄,你醒著呢,咱們這兒是白道的大會。”

“這求人看病還要拆大夫招牌的作派,不大像是白道的吧?”

“好像是二十裏外開大會那幫子黑道的道理。不過隨便說別人是黑道不好吧?”

白微道:“那我懷疑要他跟這病人有仇,上門來罵大夫,嘖,是恨病人死得不夠快、不夠慘?”

商陸搖頭道:“不對不對,我還是覺得他們是派個人裝病,好混進來行刺的。”

兩人一句接一句跟說相聲似的,邊說邊走了出來,他倆是故意的,說話時還帶上了內力,說得足夠清、傳得也挺遠。看熱鬧的人只要有熱鬧看就開心就跟著起哄,其中有些心眼的也想:【他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哪有求人救命還說話難聽的?】、【難道真是黑道為了出名不擇手段?】

門外求醫的人傻眼了。

受傷的是個中年人,擡擔架的是他的兒子和徒弟,說話那個也是個年輕人,路上遇到這一行人,與人家兒子、徒弟談得投契就並作一路來了。半路上遇到了仇家,中年人受了重傷,想到目的地就有一個“無所不治”,一行人晝夜兼程趕到了快意莊。

哪怕不是顧家的小姐,普通人家女兒也不能誰要見就得出來給人稱量的。已知黑道會有異動,快意莊更謹慎,自然不會誰來都放進自家門內。身份得確認吧?兵刃得卸了吧?來意你得說明白吧?

家裏有親人生病的人情緒難免焦躁,口氣帶點沖,顧家的子弟下屬再裝和氣也不肯受氣,兩下吵了起來。此時如果有個脾氣好點、名望高點的人兩下勸解,做保送病人進去也未嘗不可。然而沒等到有這樣一個人趕到,這位大約是腦子用錯地方的朋友便想:【他們還是太魯莽,不肯動動腦筋,我既與他們交了朋友就不能袖手旁觀,可得替他們想個辦法!】

他的辦法就是激將法。這樣有兩個好處,一是名醫都有點脾氣,受不得激,一激說不定就出來了,二是顯得他有智計。

豈料白微與商陸都不是好惹的主,兩人出身大家,顧清羽還叫白翼的時候名氣就不小,江湖上成名的人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挑戰、挑釁、借別人名氣來揚名的、要求辦事的,軟磨硬泡什麽手段使不出來?白翼仨徒弟從小就幹這擋麻煩的事,最直腸子的商陸都練出來了。

兩人經驗豐富,見招拆招,見話懟話,說得又快又尖刻。如果不是白芷瞎蹓跶,他倆把這事兒解決了白芷都不知道,還以為天下太平。

兩人的話十分誅心,原本既急且氣,帶著點被阻攔的怒意的親友此時變得又驚又怕,雖未曾疑心這位新朋友,卻也示意他後退。語無倫次地解釋:“真的是受傷了!拖不得了!還望顧小姐援手。”道理也講不過白微,幹脆跪下來求了。

他們的朋友覺得自己這事沒辦成真是失了臉面、對不起朋友,顧家人說話又太刻薄,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還好他想到了詞兒:“醫者父母心!大夫就是治病救人的!”

“張兄!別說了!”中年人的徒弟開始後悔交了這個朋友了。現在是他們求人,不管樂意不樂意,裝孫子也得裝到人家把師父救過來再說難聽的話吧?

白芷輕笑一聲,慢慢踱了出來:“不錯嘛!還知道大夫是治病救人的,不是來犯賤的!”

白微商陸齊齊回頭:“你出來幹嘛?進去!”

白芷晃晃腦袋,脖子哢哢響了兩聲,兩手插兜裏就沒拿出來,一副流氓相:“我樂意。”

“張兄”心頭一喜,心道:我的辦法奏效了。

哪知道白芷最恨醫鬧。

他更不知道白芷的嘴巴比白微乘以商陸的積還要毒:“你是覺得自己心眼兒太多不拿出來顯擺不舒服,還是渾身上下只長了一個心眼兒除了這個沒別的好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