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翌日吃過中飯,傅柏業便帶上蘇溫瑜前往墓園拜祭他的老師。

車子一直由熱鬧喧囂的市中心駛出,到了偏遠的郊區,最後停在一處環境清幽,安靜舒適的地方。

傅柏業肅穆地說道:“到了。”

與其說這裏是一處墓園,不如說是一處世外桃源,碧草綠蔭,臨湖又兼山林。

看出蘇溫瑜的疑惑,傅柏業解釋道:“原先老師的墓園並不在此,後來我們一批學生經由何家兄妹同意,修建了這裏,以作祭拜之所。”

“他的學生很多?”

“嗯,各界人士都有,所以當初對我的幫助頗大。”

蘇溫瑜可以想象這位名師旗下是出了不少高徒,只可惜自己的這對兒女卻不堪大任。

應該是臨近墓園的關系,傅柏業臉上略顯沉重。

兩人邁入進去,發現墓碑前已經有不少黑色裝扮的人來祭拜,不難推測都是這位名師的學生。

在最前面的便是何家兩兄妹。

蘇溫瑜最後一次見他們便是那場雜志周年慶,那時候的何安妮還是意氣風發,而今天的她因為素顏的關系,看上去膚色暗沉,顯得極為憔悴。

傅柏業的到來讓其他人都停下了動作,紛紛上前寒暄。

蘇溫瑜落落大方地站在傅柏業的身側,端莊有禮,得體地回應著別人的招呼。

傅柏業帶領著蘇溫瑜走到墓碑前面,鞠了三個躬後,才說道:“老師,這是我太太蘇溫瑜。”

蘇溫瑜柔聲說道:“老師,您好。”

何安妮的臉上掛著未幹涸的淚痕,滿眼都是控訴跟不滿,哽咽地說道:“柏業哥哥,我爸一直希望我嫁給你,你這樣公然地帶著外人來到他的墓前,你讓他情何以堪?”

蘇溫瑜微蹙眉頭,她不想在死者面前不敬,可是這話聽在耳朵裏,真是讓她極為不舒服。

正想開口之際,傅柏業牽住了她的手,跟她十指緊扣地展示在何安妮眼前,聲音漠然地回應:“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你是一點情面都不想留了嗎?”

何安妮蒼白的臉色更加難堪,雙手緊攥著衣角,緊接著微垂了腦袋,整個肩膀顫得厲害。

何明遠站起來罵道:“傅柏業,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要不是我爸,你能有今天的地位?要不是你,我爸會躺在這裏?如今能耐了,在我爸的墓前這麽欺負安妮?”

這扭曲的邏輯跟上回在雜志周年慶上一模一樣,以為她上回講的話他多少能聽進去一些,現在看來完全是對牛彈琴,還是頑固地認為傅柏業有今天完全是靠他父親。

傅柏業只是側眸看他,因為正好逆光,灰黑色的光影湮沒了他那張冷峻的臉,叫人辨不清真實情緒。

他的腳剛往何明遠所處的位置邁了一步,便有人上前低聲勸道:“柏業,畢竟是老師的死祭,別跟他計較了。”

傅柏業眸光淺淡而涼薄,讓人不寒而栗,何明遠瑟縮了下身軀,仗著今天人多,再次開口:“我們兄妹如今這麽落魄也是你造成的,我爸傾囊相助,將你捧上天,可是你不僅害死了他,還這麽打壓我們兄妹,你還有沒有人性?”

傅柏業薄唇微微勾起,發出一聲很輕的嗤笑,一襲黑色裝束將他周身的氣息襯托得更加蕭瑟冷寂。

俊眉修目盡是寡淡,溢出的聲音充滿了冰冷的質感:“老師是因為誰去世的,我想你一清二楚。”

何明遠臉上倏然慌亂起來,即使故作鎮定,在場人士都是火眼金睛,就算是一點細微的變化,也能瞬間察覺到。

馬上有人皺眉問道:“柏業,有些話不能亂說。”

“當初你指責我,說是我導致你的好妹妹過敏,老師去醫院途中發生嚴重車禍當場去世,可是事實上呢,是你跟你的好妹妹企圖給我下藥,又安排了一出精彩的戲碼等我跳,被我事先察覺到了,奸計沒得逞,又安排了那出過敏好戲,給我扣罪名,這其中你們幫的是誰還要我點名嗎?”

不僅是何明遠,連何安妮也完全怔忪住,血色全失的面容變得死白。

傅柏業深沉的目光落在剛才那位站出來勸他的人臉上,幽暗的眸底枯寂冷漠,嗓音低沉:“當時我的公司正逢關鍵時期,只要稍有差池,我便前功盡棄,你們打的什麽算盤不用我一一道明吧。”

蘇溫瑜只見那人握著傅柏業的手掌漸漸松了開來,步履輕浮地退了兩步,嘴唇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麽不說?”

“因為老師確確實實因為這件事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不想他屍骨未寒,便大動幹戈,何況我當時也無暇分心對付你們。”

“那後來呢?你為什麽還要幫我們兩兄妹?”何明遠急切地追問。

“因為老師生前反復地跟我提及你們的無能,讓我千萬要幫襯一下。”傅柏業聲音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