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溫瑜整個人浸沒在水裏,被傅柏業拉起來時,人還是懵逼的。

眼前像是有無數的星星在閃爍,晃得她頭昏眼花。

傅柏業在她耳邊說了什麽,她一個字都聽不見,只覺得自己很滑稽,唇角微微揚起,滿是嘲諷的笑意。

他們還真是有默契啊,她想甩開手,他就放手了。

她推開傅柏業,冷冷地望著他:“離我遠點。”

傅柏業眉頭輕皺,整個人依然是清冷肅穆的姿態,仿佛隔絕了時光,一絲溫度也沒。

晦明晦暗的月色下,拉長了兩人的身影,蘇溫瑜冷得直打哆嗦,起腿要走時,才發現膝蓋疼得厲害,估計是剛才磕到了。

脫下濕漉漉的睡袍,她又繞了個大圈去拿自己的睡袍,整個過程走得異常困難。

回了房間,看見兩邊的膝蓋都破了皮在流血,傷口還不小,怪不得那麽疼。

她一向最愛護自己這副身體,幸好房間裏就備有醫藥箱,熟練地處理好傷口,懶得再動,直接倒在了床上。

蘇溫瑜六歲就沒了媽媽,她媽媽是死在產床上,因為想給蘇鴻儒拼個兒子,結果大出血引發了一系列並發症,還沒來得及搶救就撒手人寰。

喪事結束不到一個月,梁婉儀就登堂入室了,更諷刺的是那時候蘇亦凝都九歲了,比她還大了三歲。

梁婉儀對她采用的是溺愛教養,她想要什麽給什麽,所以所有人都看得見她對自己的好,連她都差點信了這個後媽。

就在她高考前夕,她無意間聽見梁婉儀對蘇亦凝的談話,這輩子都印象深刻。

她說:“蘇家只有一位小姐,那就是你蘇亦凝,她蘇盼芙就是來襯托你的高貴,讓所有人看見你們的差距,她有什麽?除了皮囊,一無是處。”

“可是她那副皮囊又恰好是豪門貴婦最厭惡的,太勾人了,誰敢保證娶了這樣的人回來,不會家宅不寧?所以,你放心,有媽媽在,不會讓她搶了你的好姻緣。”

“想當初那個賤人就勾得你爸爸失了魂,可如今呢?一盒骨灰埋在了地下,千年的狐狸精都不是你媽媽的對手,何況這個乳臭未幹的丫頭。”

蘇溫瑜才知道原來她媽的死並不是單純的難產大出血,她沒聽完所有的話就悄然回了房間。

這麽些年,她就是兩母女眼中的蠢貨吧。

高考當天她燒到41度,沒告訴任何人,堅持到了最後一門考試,不過本身就成績一般的她,自然考砸了。

在蘇鴻儒跟梁婉儀商議著她未來方向時,她去參加了電視劇試鏡。

***

傅柏業一進門就看見蘇溫瑜蜷縮在床沿,頭發濕漉漉地纏著白皙的頸項,身上還是那件臟兮兮的睡袍,像只被遺棄的小貓咪。

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拿了條幹毛巾去擦她的頭發,也不知道是不是累了,這樣的動靜也沒能弄醒她。

傅柏業的指尖繞過她的發絲,輕輕地撫摸著,一室清輝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仿若形成了一層薄霧,遮住了眉目間所有的神情。

蘇溫瑜是後半夜熱醒的,像貼著塊滾燙的烙鐵般,灼熱無比。

薄汗浮在皮膚表層,她雙腿踢了踢被子,才意識到熱源在身旁。

淡黃色的光暈影影綽綽地籠罩在床頭,她微眯雙眸,注意到傅柏業臉上那抹不尋常的紅,探過手去試了試,果然發燒了。

蘇溫瑜看了下時間,才不過午夜兩點,根本找不到人來幫忙,她認命地去翻了下醫藥箱,好在常備藥裏有退燒藥,又倒了杯水。

“傅柏業,醒醒。”

睡眠一向很淺的傅柏業,此刻卻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蘇溫瑜不得已又推了推他,他才半睜開眼。

迷離的雙眸不似平常的鋒芒銳利,帶著明顯的紅絲,這讓蘇溫瑜勉強收起了尖銳的爪子,沒再跟他針鋒相對。

“你發燒了,起來把退燒藥先吃了。”

傅柏業眉峰隆起,似是不相信自己發燒了般,艱難地擡起手臂貼了貼額頭,嘴唇動了動,蘇溫瑜也無意去探聽他說了什麽,將水跟藥遞了過去。

他很幹脆地吃了藥,沙啞地說道:“你睡吧。”

她當然會睡,以為自己會關心他到徹夜不眠嗎?

蘇溫瑜背對著傅柏業,身體僵硬地躺在床沿,閉上眼睛,耳畔就能清晰地聽見傅柏業粗重的呼吸聲,想起他在蘇家對自己的維護,多少有點良心不安。

安靜了半晌,她忍不住又開口:“要不要打電話讓人過來看看?”

“沒事,睡一覺出了汗就行了。”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蘇溫瑜也懶得去管他。

翌日傅柏業醒得比蘇溫瑜早,她一睜眼,便看見柔和的陽光灑落在他的身上,帶著一層朦朦朧朧的光暈,似夢似幻。

舉手投足間無不彰顯著矜貴,一幀幀畫面堪比優雅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