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1

——要是我當時細想這些, 也不會被你瞞騙這麽多年。

這話不假,顧瑤想著,要是自己早點能看清楚這個男人,能早點想到更多的可能性,或者說她如果本就是個多疑善變的人, 可能也不會被耍了這麽多年。

聽到這裏,蕭繹琛說:“沒有用的, 就算有人早點告訴你真相, 你也不會相信。”

“那是因為我一直堅信你是無辜的, 我是被自己的情感蒙蔽了。”顧瑤說。

是啊, 的確不會有那種“如果”存在, 蕭繹琛是生她養她的男人,她生存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她所有三觀都繼承於他, 是他一手教會她為人處世的道理,告訴她人間險惡, 要懂得自保, 不要一味的善良, 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 放到大自然裏也存在食物鏈。

換句話說,要是她連這個男人都懷疑,就等於推翻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要不是一直堅信有他在, 她這十年都不知道怎麽熬過來, 精神上的孤單才是最折磨人的。

只要她還相信他,她的精神世界就不會崩塌,或者她就做一個絕情絕義的人,誰都不信,誰都不愛,那自然就誰都害不了她。

顧瑤自問,比起前者,她更不願意成為後者。

思及此,顧瑤冷漠的說:“這十年,我每次有難解的疑問,想不到辦法,或意志不堅定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人都是你。我始終相信,你當年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才看上她那種人,但現在看來,你們根本是一路人,你比她更狠。”

顧瑤的話說的很重,她從沒有和蕭繹琛這種態度過,但蕭繹琛聽了卻沒動氣,反而笑道:“是我們生了你,你有今天,除了我們後天對你的教育和你自己的努力,天分也是很重要的。”

天分?

什麽天分。

這種天分她寧可不要。

顧瑤緩慢的別開視線,望著屋子一角,說道:“金智忠在被警察帶走之前,希望用一個秘密和我交換一次逃生機會,現在想想,那個秘密就是你。”

蕭繹琛說:“老金這些年也是忍的很辛苦,他一方面要和顧承文賣乖討好,換取利益,另一方面又要為我辦事,時刻將顧承文的動向告訴我。”

“那顧承文呢,他難道一點都沒察覺?”

蕭繹琛半晌沒說話,只是笑的古怪。

蕭繹琛臉上的紋路很深,不笑的時候看上去很嚴肅,仿佛是個嚴謹客觀的學者,可他一旦笑起來,又透出一種深沉的算計,單單是紋路的變化就已經顯現此人的深不可測。

顧瑤不禁感嘆,自己真是瞎了眼,竟然一直覺得他笑起來宛如慈父。

直到蕭繹琛說道:“顧承文那個人你也知道,野心很大,但城府不足,脾氣暴躁,底下人若是辦事不力,他就會很不耐煩,動不動就喊打喊殺,弄得老金他們這些人整日戰戰兢兢。他們心裏都很清楚,跟著顧承文早晚都是死路一條,他喜怒無常,眼裏容不下沙子,連李慧茹都下得去狠手,何況其他人?不過也因為他這些弱點,才令我有可乘之機。”

顧瑤一邊聽著,一邊在腦海中將整個脈絡串聯起來,她跟著說:“那麽,顧承文既然知道自己的問題,這些年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精,也都有問過你的意見吧。而金智忠就是那個傳話者。”

“老金是和我們一起從南區村子裏出來的,小時候他跟著我們幾個混,他自然也知道顧承文的脾氣,知道從我這裏尋求庇護。”

的確,金智忠並不傻,他只是愚。

顧瑤問:“所以,金智忠從警局將消息傳遞出去,也是到了你的手裏?”

蕭繹琛笑了笑,卻沒說話。

但他的笑容已經是默認。

想來也是,金智忠既然已經跟警方交代所有事情都是顧承文讓他幹的,就應該知道顧承文不會放過他,但他還想搏一把,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家人,省的顧承文秋後算賬,斬草除根,所以金智忠托人聯系了蕭繹琛,蕭繹琛又示意莊正去料理後面的尾巴。

顧瑤繼續問:“金智忠口供裏提到的人證,應該已經被莊正的人滅口了吧。”

蕭繹琛仍是笑,仍是不語。

顧瑤話題一轉,突然問:“日記本是你找人寄給徐爍的,你一直和徐爍保持聯系,徐爍回來江城之後,你讓他去找程維。程維雖然是你的學生,但以他的性格和為人,斷不會做違法的事,加上有你這位老師的囑托,程維一定會不遺余力的幫助徐爍追查真相,同時程維也不會對你存疑,有什麽事情還會和你通氣。”

蕭繹琛笑意漸深:“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我教過的孩子裏,最聰明,悟性也最高的一個,真不愧是我的女兒。”

顧瑤卻一點都笑不出來,還冷冷的回道:“可你一直在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