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6

豐正輝認下了所有事，接著也不等顧瑤和徐爍接話，很快就打開了探監室的門。

直到顧瑤突然開口“你等等，豐正輝！”

豐正輝側過身，面無表情。

顧瑤飛快的對徐爍說“我要和他單獨談談。”

徐爍先是一怔，卻也沒提出反對意見，他只點了下頭，輕聲說“自己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顧瑤“嗯。”

很快的，徐爍就越過豐正輝，開門出去，還將探監室的門帶上。

豐正輝卻沒有因此走回來，只是站在門邊，沒什麽表情的問顧瑤“我都認罪了，你還有什麽要糾纏的？”

顧瑤也沒有坐下，只是盯著他的樣子，說“一開始先糾纏的人是你，是你把我引到這個案子裏的，現在怎麽反問我。”

豐正輝無聲的笑了一下，那笑容裏帶著一點得意一點放松。

顧瑤心裏的猜測也越發肯定“你是認罪了，可是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嗎？我看過那麽多案件的卷宗，從來沒見過有一個嫌疑犯會這麽快認罪的，即便證據確鑿，上了法庭也會說自己‘無辜’，說自己有苦衷，是迫不得已的。你倒好，不打自招。”

豐正輝笑著搖搖頭“那你想怎麽樣？”

“我有三個問題，你必須回答我。我為了這個案子奔波多日，替你找陳玉敏，這是我應得的。”

“好，你問。”

三個問題在顧瑤腦海中轉了一圈，她第一個提到的就是“我第一次見你，你說要給我一個彩頭，你認識一個人，他知道我的過去。他人呢？我第二次見到你，你告訴我，我在幫你找人，同時也能找到我自己。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根本沒有找到自己，一七一中學裏有兩個班級的資料被銷毀了。你拋出這些鉤子，無非就是引起我的好奇心，讓我幫你，所謂知道我過去的那個人根本不存在，資料也是你銷毀的，是不是？”

質問聲落，隔了幾秒，豐正輝反問顧瑤“那我為什麽要這麽做？”

顧瑤說“因為一旦讓我找到資料，發現並無特別，我就會拆穿你的鉤子，不會繼續幫你。”

“我不知道資料被銷毀了，我也沒有騙你。”

“你不知道？”顧瑤眯了眯眼，盯住豐正輝的表情。

事實上，她在心裏是更傾向於相信他的，豐正輝根本沒必要大費周章做這些事。

而且資料銷毀的時間早於豐正輝進監獄，那時候他們還不認識，豐正輝不可能深謀遠慮的提前知道要找她合作，再者就算要銷毀，豐正輝也會銷毀陳玉敏班級的資料，而不是毫無關系的一班和二班。

顧瑤之所以這樣問，也是為了故意詐他，看他有什麽反應。

豐正輝說“在你告訴我之前，我並不知道資料銷毀了，這一點也很令人懷疑，會不會有人不希望你找到過去呢？還有，知道你過去的那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但我現在不會告訴你他的名字。”

顧瑤追問“那你什麽時候才肯說？”

豐正輝想了想“也許……等我數罪並罰之後吧？”

豐正輝指的是邵曉風這五個人的案子。

“呵，到時候還要麻煩徐律師幫我爭取量刑。”

顧瑤沒有立刻接茬兒，但她心裏卻直接否定了豐正輝的話。

然後，她說“你不是真心的，你根本無所謂判多重的刑，哪怕是死刑。”

豐正輝沒說話，只是微笑。

顧瑤撂下結論，又道“我的第二個問題是，你就這麽認罪了，難道你不打算找陳玉敏了？”

豐正輝“哦”了一聲“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為什麽？”

“剛才聽到你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把我過去半輩子的經歷敘述出來，我忽然就醒悟了。我這半輩子執著這個人有什麽意義，我為什麽要浪費我自己的時間，去追尋一個給我惹了這麽多麻煩的女人？那些事是我做的，我會認，我也的確是為了陳玉敏而做，但從這以後，不會了。”

豐正輝語速緩慢的解釋完，顧瑤便飛快的脫口而出“你在撒謊。”

豐正輝沒應。

“你的性格裏有少見的執著，你對陳玉敏的執念一直是你生命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是你生存的動力。你從小牽掛的人，一個一個相繼離去，沒有一個是善終的，比如你生父，是因為追捕罪犯而死，你的爺爺是因為你的事突發急病氣死，你的奶奶是因為傷心過度。你很聰明，智商也很高，你有左右邵曉風五個人生死的能力，可你卻挽回不了這三位親人和陳玉敏的命運，這些經歷只會讓你變得更加執著。但你現在卻說你突然放下了？”

豐正輝笑了一下“你沒聽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麽？”

顧瑤犀利的反問“你在乎成佛麽？”

豐正輝沉默了。

顧瑤也笑了“那把刀一直在你心裏，你也從來都不是屠夫，你是刀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