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第3/4頁)

天!我才十四歲,再大一點是多大?

這個男人的房子很破舊,屋裏的裝修起碼有二十年以上,墻皮大片脫落,沒有脫落的地方也是泛黃發黑的,尤其是廁所,頂上已經斑駁的露出磚頭,裏面常年彌散著煙臭味。

他有很重的煙癮,一天要抽一包半,整個屋子裏都是煙,熏得我難受,連我的衣服上都是煙味兒,我想開窗戶透風都不行,因為他會生氣的呵斥我。

我穿著那些有煙臭味的衣服去學校,班主任把我安排在最後一排,坐在我旁邊的男生受不了我身上的味道,就把課桌挪開,離得我遠遠的。

班主任發現了,就問他幹嘛離我那麽遠,知不知道友愛同桌?

那個男生很不客氣的說,我身上有煙味兒,臭死了。

我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裏,懶得為自己辯解,這種事對我來說也無所謂,從小到大我被嫌棄慣了,只有大哥才是真的對我好。

學校的課程我跟不上,我偶爾會聽聽,聽煩了就睡覺,從不勉強自己,但我感覺到那些老師也不喜歡我,經常會喊我起來回答問題。

十次有九次我是回答不上來的,有的老師會譏諷我幾句,同學們哈哈大笑,有的老師會問我,以前都在幹什麽,落後這麽多怎麽還睡覺。

每一次,我都是木著臉,被拎起來,等挨罵完了再坐下。很多同學都在背後說我厚臉皮不合群。

體育課我也跟不上,課間跑步我一直跑年紀最後一名,累了就歇會兒,連四十多歲的班主任都能追上我,問我體質怎麽這麽差。

我對這一切都很淡定,沒什麽不能接受的,後來還是班主任忍無可忍要請我的家長,我才不得不第一次主動和那個男人開口說話。

也是在那一天,我在家門口聽到兩個住在隔壁的女人閑磕牙,她們還指指點點的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她們在說那個男人,他一直一個人住,獨來獨往,突然蹦出來一個女兒,是誰都會覺得奇怪。

但我只是在表面上叫他“爸”,私下裏,我只會稱呼他“老頭”。

我把班主任的話轉告給老頭,老頭皺著眉,嘴裏叼著煙,滿口黃牙,一張嘴就是熏鼻的惡臭。

“你在學校惹事了?”

我搖頭:“我表現得很好。”

老頭不相信:“你表現的很好,老師為什麽要請家長?”

我皺皺眉,不懂他是怎麽在“請家長”這件事裏讀出不好的意思的。

我想了一下,說:“也許是想當著你的面表揚我。”

老頭沉默地看著我,他眼裏有點驚訝,我不知道他在驚訝什麽。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原來“請家長”是落後的特別生才有的待遇。

老頭後來去見了班主任,我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麽,也沒興趣知道,但是那天下午我被全班同學關注了。

我不知道為什麽,直到班長告訴我,學校組織給災區捐款的活動,是自願不記名的,只有捐款最多的三名學生,名字才會被寫在校門口的黑板上。

我看著班長,不懂他的意思。

直到班長說:“你爸捐了一大筆。”

我沒說話。

其實捐款的事我是知道的,我看到別的同學給了十塊、二十塊,最多也不超過一百塊,不過我沒參與,我手裏只有買午飯的錢。

我想著“一大筆”的概念是什麽,最後得出一個數字:一千塊。

可是當我去看那塊小黑板的時候,我是真的嚇了一跳。

——是一萬五千塊。

我站在那塊黑板前很久,腦子裏一直在計算著一萬五千塊可以幹點什麽,三年高中的課本加起來都沒有五千塊那麽多,或者把夥食費也加進去,有沒有一萬五千塊呢?

那天之後沒多久,班主任老師就交給我一個差事,讓我負責每天放學後的班級值日安排。

這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我不想做,可我不知道怎麽拒絕,只能按照衛生委員的名單每天按順序選出三個人,看著他們把教室打掃幹凈。

等到晚上五點半,會有一個老師挨個班級檢查,合格的才能鎖門。

但我連續三天被那些同學放鴿子,只留下我一個。

我叫不住他們,只能自己幹。

我做的值日也不合格,每天都要六點才能走人。

可我無所謂,比起那個臭熏熏的家,我更願意待在學校裏。

直到今天傍晚,我回到家裏。

家裏除了老頭還多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穿的很幹凈,像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總之和我們不在一個世界。

他的臉也很幹凈,看到我還從錢包裏拿出幾百塊錢,說是給我的零花錢。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老頭。

老頭並沒有生氣,還說以後每天都會給我一百,讓我在學校的日子好過點。

我不知道老頭是如何知道我不好過的,但是那一百塊我也不會拒絕,起碼我可以買那些同學都買得起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