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雖然我對一方通行說出了“請和我結婚”這樣令人害羞的話來,但就算很令人羞恥,說出來之後卻總覺得輕松了很多。

我不是那種會將心事一直掩藏在心底不說的人,我向來奉行打直球。

有些事情如果不自己大聲地說出來的話,有些人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的。絕對不要高看一些人遲鈍的感官,那樣只會讓自己活得相當的累。

就比如當初,我第一眼就看中了織田作,當時認為他會是一個十分合格的結婚對象,於是我在認識他的半個小時之內就說出了“想做妻子”這種話來。

而現在,對自我心意最真的剖白、最真情實意的話,我在能真正明白過來心意之後當然不會選擇像一些害羞的女孩子那樣藏著掖著。

喜歡的話當然要大聲說出來才對,不然的話怎麽會知道結果到底如何呢?

而這種告白的話語當然只能由我來說——我對一方通行是不抱任何指望的。

這麽多年相處下來,我對一方通行這個人的性格是十分了解的。

他向來不是會主動說出心意來的。

一方通行絕對、絕對、絕對、不會主動說出這種令人感到羞恥的直白的話來。

他一向在人際關系中處於被動的地位而並非主動。所有拉近距離的行為都只能靠對方去主動接近他、努力示好才行,雖然一方通行那家夥表面好像沒有一點感覺,但他可是實際上很溫柔的人啊。

所以,只要能夠用真摯的話語向他說明內心的真實想法,誠懇地對他訴說的話,他就一定會聽的。

在超電磁炮量產計劃的時候,大概也是如此。雖然我沒有參與實驗,但因為與一方通行維持良好的關系,我是看過實驗記錄的。

在和禦坂妹妹的實驗中,他和那些量產出來的禦坂妹妹開始實驗的時候,總會說一些在我看來完全毫不相幹的廢話。

雖然一方通行本人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實是在主動發出想要交流的信號。

他希望那些禦坂妹妹可以在他的言語羞辱之後主動向他求饒。

只要她們求饒,他就不會再繼續下去——他心裏是這樣想的,但是……但是,一方通行從來沒有承認過。

而那些量產出來的孩子從來沒有被教導過感情,也不允許擁有感情,她們像機械那樣不通世故,只能用禦坂網絡來公式化地對話語和動作進行分析和處理。

禦坂妹妹們不懂得什麽叫做求饒。

她們被賦予的只有實驗的意義,和當初的我一樣,研究員說什麽他們就必須機械地去履行什麽。

我見過一方通行在這場仿佛沒有盡頭的實驗中煩躁的樣子。

我身為局外人,很多次想要說什麽,但以我的立場說出一些毫不相關的話來的話,那樣就太傷人了。我不是當事人,沒有資格為任何一方說情。

但我能察覺到,一方通行對這個實驗……對於進化成Lv.6這件事,也沒有那麽熱衷了。

那些關於實驗的記憶委實很不美妙,但是在這個世界一起度過了四年。我擺脫了學園都市的噩夢,一方通行也是這樣。

在這個沒有學園都市的世界裏,一方通行活的相當的自由。不用再把身體借給實驗室,不用再參加一些無聊的實驗,也不再有無休止的相當於屠殺的戰鬥。

***

我所有的勇氣都在說出“請和我結婚吧”這句話的時候用光了,說完這句話之後我都等不到一方通行的回答,就感覺自己從脖子一直熱到了頭頂,全身皮膚都開始發紅。

我覺得自己就像個正在冒著熱氣、燒開了的熱水壺一樣。

臉燙的跟發燒了似的,雖然我一向自認為自己臉皮相當之厚,但這件事實在是超出了我的接受範圍——我受不住。

特別是在一方通行沒有立刻回答我之後,這種令人羞恥的感覺就越來越嚴重。

一方通行的額發被我的手指撥開了,露出那張相當好看的臉。誰能想到學園都市傳說中那個暴躁又不好相處的第一名會是這樣昳麗的美少年呢?

少年的皮膚是不見陽光的蒼白,幾乎要和蒼白的發色融為一體。五官輪廓的每一根輪廓都是被造物主親手雕琢成的最好的,眼角眉梢都是我心儀的樣子。

他的虹膜顏色是極其美麗的紅色,像是埋藏在紅石榴花下的寶石。

現在,這雙寶石般的眼睛中只有我。

我睫毛顫了顫,這個距離很近,近到我能感覺他的呼吸輕輕掃在我的鼻尖。我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他微微湊近,輕輕碰了一下我的嘴唇。

這個觸碰極其輕易而迅速,我差點以為那是我一時出現的幻覺。

我腦袋暈乎乎地,跟一方通行對視了一秒之後我就丟臉地敗下陣來。

這種羞恥的氛圍讓我呸難為情地把頭低下來,將臉埋進一方通行的頸窩裏。我感覺到一方通行攬在我的腰上的手臂漸漸收緊,我的身體緊緊和他貼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