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3/4頁)

“不要這麽說嘛,這可是我珍貴的繃帶,現在都送給彌生你了哎,你都不高興的嗎?”太宰治顯得特別無辜,“況且,你不覺得繃帶什麽的是很實用的東西嗎?”

實用這個詞就很靈性。

“再見,太宰先生。”

我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決心回家。

也不知道一方通行回來了沒有。

***

恰恰在聖誕節這天,橫濱下了雪。街道上堆積著厚厚的一層白色的雪花,每走一步就會在松軟的雪堆中落下一個深深淺淺的腳印。

冬日青黃的樹葉上凝結著純白色的雪花,葉尖發黃的脈絡在欲滴的冰晶之下清晰可見,搖搖欲墜的枝葉上偶爾滑落一點積雪,在日光下反射出璀璨的光芒。

街道上還掛著燈展之後留下的彩燈,在白日中收斂了夜間綺麗的霓虹燈光,燈面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在夾雜著冰點的寒風中微微搖晃,簌簌地落下了雪。

整個橫濱白的耀眼,這是一場突如其來而難得一見的雪,這從天而降的純白帶來的不是對寒冷的抗拒,而是純粹的祈樂。

很巧,我和一方通行是前後腳到家的,我剛回來沒幾分鐘,只是脫下了禦寒用的大衣的功夫,一方通行就回來了。

他穿的還是很單薄,比我還要少。覆蓋在年少的單薄軀體上的僅有一件上衣、白色毛領的外套和單薄的白色長褲。

我也不知道一方通行什麽時候就轉了性,然而這個轉變卻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此時此刻他打扮地像個純良無害的病弱少年。

雖然這樣還挺好看的就是了。

他全身都是極致的白,白的和窗外的雪可以融為一體,這人要是現在往雪地裏一站,我絕對會因為過於刺眼而帶上墨鏡。

我磨磨蹭蹭地從房間裏摸出準備好的聖誕節禮物給他,那是一條白色的圍巾,和一方通行此時的裝扮十分相配。

“給你的,聖誕節禮物。”

一方通行一如既往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的白癡腦子也會容納這種東西嗎?還是說是你從路邊商店買回來應付我的。”

……有本事你不要啊。

我在心裏沒好氣地這麽想著,還是沒敢說出來。

一方通行不愧是教科書式的暴嬌和口嫌體正直,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接過了圍巾。

“當然是我織的了,嫌棄的話,你就還給我吧。”

我朝他伸手,一方通行不輕不重地把我的手打了回去。他已經把圍巾搭在了脖子上,就算這樣還是滿嘴的嫌棄:“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了,這種禮數都不懂,你是還在上幼兒園嗎?”

“嘴上這麽說著,你不還是很稀罕嗎。”我膽子肥了,志得意滿的笑了兩句,“一方通行,你該不會是第一次收到別人送你的禮物吧?”

“你今天話太多了。”一方通行手握成拳,敲了一下我的腦門。

說起冬日,一般會聯想到的就是被爐。雖然一方通行和我都不怎麽需要這玩意兒,但我也不是無時無刻都會使用超能力的,腦子很費勁的好不好。

比起用超能力來恒溫,我當然更加偏愛暖烘烘的被爐了。窩在暖烘烘的被爐裏吃熱乎乎的關東煮簡直就是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被爐的溫暖籠罩著我,在暖意的驅使下,我有些昏昏欲睡。因為公寓的空間並不大,被爐是用茶幾改造的,長長的一面坐著我和一方通行兩個人。

他不知道是從哪裏找出來的學術雜志,一邊喝著熱乎的罐裝咖啡,一邊用極其挑剔的眼光開始批評學術雜志上的實驗毫無新意,且涉及到了對研究員的人身攻擊——譬如蠢豬、白癡、低等猩猩之類對其研究員的智商進行侮辱的詞匯。

我必須說,港口黑手黨的工作是真的很多,並且非常的不人道,整個組織中存在著大量濫用童工的現象。對,沒錯,我說的就是我——還不止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可以被算入童工裏面。

講道理,我在異能特務和酒廠的時候都沒這麽身心俱疲過,更別提我這幾天的休息時間被太宰治壓榨地大幅度縮短了。

睡意如潮水般上湧,我堅持了幾下,沒撐住,眼皮子緩緩開始合攏。不知不覺間我沒精打采地靠在了一方通行的肩上。

可能是因為我送了他的禮物,所以他今天對我格外容忍,就連我靠在他肩膀上都沒有被他冷酷無情地推開。這個姿勢讓我剛好能看見窗外緩緩落下的白色的雪。

“……謝謝。”

一方通行突然出聲。

我沒回頭去看他臉上的神色。一方通行的用詞並不如何禮貌,就連他的聲音裏都充斥著別扭和強硬,好像這不是道謝而是討債。

我凝望著從窗外不斷飄落的雪花,冰冷的空氣在明凈的玻璃窗上凝結成盛放的霜花,漸而由西沉的暮霞染上旖旎瑰麗的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