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得到了太宰先生的口頭保證，鹿島眠也不敢松懈，最好還是遠離他比較放心。

飛快的跑回五月旁邊，見五月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也不在意，現在最要緊的是先離開，於是拉著她的手臂就往外跑。

太宰治看著她們跑遠，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露出無趣的神情來。

“回去了。”

他懶散的沖身後兩個部下道。

跑出商場，鹿島眠左右看了一下，現在天氣這麽熱，還是找個有空調的地方待著吧。

“鹿島……”

被她拉著跑的桃井五月，突然低聲用莫名的語氣問。

“那天被追殺到橫濱，還有殺手繼續追殺你嗎？”

鹿島眠跑到十字路口，正糾結要去哪裏待著的時候，聽到五月的話，心頭一跳。

“哪有，那些殺手不都被赤司叫來的警察和英雄們抓起來了嗎，我只是在橫濱避避風頭，順便找個工作而已。”

“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被雇傭的殺手都被抓了，那個醫生怎麽可能還會繼續追殺我們，是我想的太美好了……”

桃井五月嗤笑道，擡頭看向鹿島眠，被眼淚蒙住的雙眼依稀看到鹿島驚慌的神情。

“我天真的認為調查真相是正確的，可笑我居然把你推進深淵還在沾沾自喜……”

鹿島眠僵硬的看著五月難過到哭泣的臉，腦海裏一片空白：“五，五月你在說什麽呢？什麽深淵什麽殺手，沒有這回事啊。”

桃井五月：“你被迫加入黑手黨，不就是因為我去調查醫生的原因嗎！”

鹿島眠愣在原地，四周路過的人群投來奇怪的目光也不在意，仿佛血液都被凍結，她的臉上擠不出一絲笑意來，五月怎麽知道，她加入了黑手黨？

鹿島眠試圖維護這岌岌可危的窗戶紙：“五月你被人哄騙了嗎？黑手黨是什麽？我只是普通的工作上班──”

“剛才那個繃帶少年，今天上午我看到他殺了兩個犯罪者，旁邊的人說他是黑手黨。”桃井五月打斷她的話，擡手抹了一把臉，一手的眼淚水，控制不住的流淌。

“鹿島你說他是你的上司之一，不就證明你現在也是黑手黨了嗎。

你為了躲避醫生的追殺，加入了黑手黨，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一開始調查醫生的後果。

如果我沒有察覺到問題，沒有妄圖找出真相，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鹿島你還會好好的按照計劃考上雄英，過著美好的校園生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惶惶度日，還要照顧我的心情？！”

桃井五月情緒激動起來嘶吼的話語裏透著濃濃的絕望：“你為什麽要照顧我的心情？！是我！是我毀了你的未來！你應該怨恨我啊！是我不自量力，總以為錯誤能糾正過來！是我盲目自大，覺得犯罪者被揭穿就該縮著尾巴度日！是我的僥幸！再一次讓你的人生徹底翻轉！”

“毀了你的人生，我和那個醫生有什麽兩樣？”

看著桃井五月悲傷失控的神色，鹿島眠伸出手，心頭翻湧的難過瞬間將她吞沒：“不，不是這樣的，五月，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你不要把罪魁禍首的錯攬到自己身上，加入黑手黨是我自己的選擇，沒有任何外力因素──”

“鹿島，你別再縱容我下去了。”桃井五月低聲說道，躲開鹿島的視線，緩緩後退幾步：“我已經，沒有辦法再面對你了……”

看到鹿島就仿佛看到偽善的自己，她已經沒有任何顏面再面對她了。

鹿島眠看著五月朝反方向跑遠，仿佛連什麽東西也一並帶走了，梗在心口的東西化作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四周的人群不知何時被人驅散，空蕩蕩的路口，只留下她一個人，炙熱的陽光曬的她的臉火辣辣的，一陣溫熱的風將她的呢喃吞沒。

“別離開我啊……”

耳邊傳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鹿島眠不用看去就知道是誰：“從小到大，只有五月對我好是毫無保留的，所以你為什麽，要把她從我的世界趕走？太宰先生。”

她回頭，看著緩緩走來太宰治平靜的神色，無神的目光逐漸轉變為憤恨惱怒：“操縱人心讓你覺得很愉快嗎？”

“不愉快，甚至很無聊，這都是必要的發展而已。”

太宰治神情冷漠甚至無趣的回道，露出的鳶色眼眸帶著乏味的懶散。

“必要？你他媽──”

鹿島眠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怒火，抹了一把眼淚，攥著拳頭直沖過去，想狠狠的打破他那副惡心的平靜。

冷眼看著鹿島眠第一次以下犯上的舉動，太宰治輕松的握住她揍過來的拳頭，對上她憤恨的雙眼，輕笑一聲：“沒有力量，你甚至連狠狠揍我一頓都做不到，再生氣再傷心也於事無補，這樣的你，還想保護你的友人嗎，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