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2頁）

太宰治垂下眼瞼，身上惡意濃重，他輕聲說道，“即使暴露，至多不過殺掉‘太宰治’而已，這個世界沒了‘太宰治’會變得更美好吧。不過多謝你的關心，終有一天步入地獄之時，我會記得在墮落前拉你一把的。”

“噫，好可怕。”梅林張開手遮住自己半側臉頰，從大開的指縫看向太宰治，意味深長地說，“為了世界和平，為了我的生命，太宰醬可以一定要保重自己長命百歲啊。”

“畢竟，太宰醬可是一個世界最後殘留的希望了。”

拈起一朵鮮花，梅林氣定神閑，低頭輕嗅。

被戳中傷疤，太宰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唯有那雙緩慢擡起的眼睛囚禁無盡狂亂，幽寒得令人心驚。他腳下的影子緩慢蠕動扭曲，世界破碎後凝聚的滔天惡意旋轉成深不見底的旋渦。

“梅莉醬，你說什麽？我剛剛沒聽清楚呢。”

梅林依舊面帶微笑，“這就生氣了？好吧好吧，我不說啦。”

薄情地丟開手中花朵，梅林表情稍加嚴肅，“太宰，你在那個世界真的沒有問題？”

太宰治安靜的盯著屏幕裏的梅林，“當然有問題，不如梅莉醬親自來體驗一番？”

“看來一切如計劃正常。”梅林置若罔聞，低頭在手中的本子上塗塗抹抹，“對於這個實驗，太宰醬有什麽建議？”

沉浸在室內陰影中的太宰治淡淡地道，“只是親身體會到了一點，‘送人通往地獄的路往往是善意鋪就’。”

面色死白的青年表情恍惚，像是陷入回憶，“變成現在的狀態是機緣巧合，也是我生涯不幸，然而能令我追究生死的人早已在世界毀滅中逝去。織田作，森先生，芥川，小銀，敦，鏡花……還有，”他頓了一下，遲緩的吐露那個名字，“中也。”

太宰治晦暗的雙眼混沌一片，“那些生機勃勃的人都消失了，只留下我一個人背負毀滅世界的罪孽，日復一日毫無目的地遊蕩。如此，活著對我而言豈非身在地獄？被人挽留苟活存的生命意義何在？”

毫無生氣的青年歪頭望著身處彼端的梅林，“梅林，你要令自己的珍寶也陷入如此萬劫不復之地嗎？”

梅林靜靜聽著眼前滿身瘡痍的男人訴說自己的體會。面對他的詰問，梅林平靜回答，“不會。吾王和你不同。她會活著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然而在屏幕照不到的地方，冠位魔術師握緊了法杖。

太宰治對梅林的話嗤之以鼻，他太清楚人性走到終末是什麽形態，“可愛的梅莉醬，你就這樣端坐阿瓦隆，笑看自己的王者再次走入絕境吧。”

會面以來一直微笑的梅林表情終於冷漠，“那也總比太宰醬親身上陣，幾乎要迷失在無盡洪流中來的好。”

太宰治和梅林你一言我一語互戳傷疤，刀刀見血，句句誅心，換個人來恐怕已經橫屍當場，棋逢對手的兩人卻還能隔著屏幕言語爭鋒。

鑒於自己有求於太宰治，梅林率先給出台階服軟，“不管如何，太宰醬的付出總算有了收獲，你有了一個新世界，也重新和祂建立了初步羈絆，關於這次試驗，你的結論是？”

太宰治單手托著下巴，懶散說道，“實驗效果不錯，我的存在證明已經取得的階段性勝利。”

梅林眉開眼笑，“太棒了！太宰你重新擁有了容身之地，想必不再會顛簸流離。我也可以放心將你托付於此，遠行奔赴與吾王的約定。”

太宰治淡淡地瞟了梅林一眼，“我這條路可不好走，你居然真的肯放任自己的珍寶淪落至此？”

梅林說道，“這只是大團圓結局前必要的坎坷，比不得你狠心，能放任自己千辛萬苦找回的錨點重新走進漩渦。太宰醬，你執著的那個人究竟是叫中也還是叫千也？”

太宰治看著放在衣櫥頂端的那頂熟悉的帽子，神情篤定，“中也是中也，千也是千也，我永遠不會搞錯這點。”

說到這裏，太宰治忽然露出狡猾的笑，“魔法少女梅莉醬喲，你還能分得清楚王座之上屬於你的王是哪一位嗎？”

梅林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