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她說罷要抽手,孟珩不肯松開,兩人僵持一陣,盛卿卿只好就這般牽著他離開了前廳。

看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遠,孟大夫人才讓三皇子的侍衛進去將三皇子扶起送回府去,親自送去了門口。

三皇子這會兒還暈著,等他醒來必然懷恨在心,即使無法明著對孟府出手報復,背地裏定然是會動些手腳的。

如日中天的孟府此刻正是該低調的時候,一旦做錯了什麽事情,都可能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孟大夫人心中想了這些,但到底是更關心自己兒子的安危,她匆匆回了前廳時,孟老夫人仍沒起身。

“母親,您也都看見了。無巧不成書,一回兩回許是碰巧,這都第三回了!”大夫人道,“更何況珩兒今天為何而來,您比我更清楚——若是他們互相之間有意,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合該撮合他們表兄妹的,怎麽您盡想著將卿卿嫁到外面去!”

孟老夫人緩慢地摩挲著自己拐杖上的鷹頭,她沉默了許久後,長長嘆了一口氣,“我怕她同她母親一樣的性子,若是逆著她的意思來,恐怕逆行倒施。”

“卿卿的母親?”大夫人愣了一下,“這位不是……自從出嫁後一次也沒回過汴京嗎?”

孟老夫人道,“雲煙心中多少是恨我的。”

孟雲煙正是盛卿卿的親生母親,孟老夫人曾經最為疼愛的女兒。

這大夫人只是聽說過,可孟府中人對遠嫁多年的她卻諱莫如深,從不提起,大夫人雖然心中揣測有所蹊蹺,倒也沒過問一個已經遠離汴京的人的事情。

直到盛卿卿到汴京後,大夫人算算盛卿卿的年齡,私底下倒是犯過嘀咕:孟珩比盛卿卿大了足足九歲,怎麽當年孟雲煙嫁得比她還早上幾個月?

“她恨我也就罷了。”孟老夫人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我怕則怕,卿卿那丫頭也要被波及其中。珩兒是個好的,對孟府而言也必不可少,我不想他跟著受牽扯。”

孟大夫人反復品味了這句話,只覺得孟老夫人隱瞞了許多陳年舊事,再旁敲側擊地問時,孟老夫人卻閉眼搖頭不談了,她只得作罷,在心中記下一點。

——孟雲煙匆匆出嫁又一輩子沒回過汴京,定然另有緣由。

盛卿卿一路沒敢大意,帶著孟珩進了自己的院子裏,熟門熟路地給他看了上次安王府裏那朵睡蓮,“喏,我養得是不是還不錯?”

孟珩掃了眼確實仍然看著十分新鮮的睡蓮,興趣並不大,他專心地盯著兩人的手。

原本他的動作根本算不上握,頂多是往手心裏一攥、像是怕什麽東西逃了似的;可走著走著,盛卿卿就自然而然地牽起了他。

最早的夢裏,還是個孩子的盛卿卿也曾用軟乎乎的小手拉著他去過種種地方。

那段夢太長,斷斷續續纏了孟珩十年,幾乎叫他已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當他終於決定將兩者割斷聯系後,盛卿卿才姍姍來遲地出現。

“你看,這裏安全得很,珩哥哥不必總是那麽警惕。”盛卿卿彎腰碰了碰花瓣,才笑問道,“就在院子裏坐一坐?”

“對你而言並不安全。”孟珩說。

他只記得魏家害死盛卿卿,緣由卻並不清楚。誰又能料到在魏家之前,還半路殺出了個三皇子。

盛卿卿偏頭看他,神情很是閑適,“我又不是嚇大的,江陵城裏我都能一個人走出來,汴京也不要緊的。”

孟珩冷笑了一聲。

察覺自己被嘲諷了的盛卿卿有點無奈,她拉了拉孟珩的手讓高大的男人跟她一起蹲到了養著睡蓮的石盆旁邊。

石盆對這單朵硬是被固定在其中的蓮花來說有些大,明鏡似的水面清晰地倒映出了兩個人的臉。

孟珩知道自己這時幾乎是兇神惡煞,可借著水面看清自己臉上的神情時,他仍然驚詫於盛卿卿的脈搏居然自始至終都那般平穩。

她不曾說大話,而是真的並不怕他。

“我好著呢。”盛卿卿望著水面道,“至少現在好得很,有手有腳,活蹦亂跳。”

孟珩倏地收緊了手指。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落入他心湖,掀起的卻是滔天巨浪。

盡管盛卿卿出現後,孟珩每日的腳印都踩得如履雲端,但卻是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意識到:這是活生生的盛卿卿。

夢裏的盛卿卿不能復生,可活生生的盛卿卿就在他身邊。

盛卿卿早覺得手上有點刺痛,可孟珩的情形不對勁,她便沒有分神松手,孟珩這一下用力正好攥到痛處,她一下沒準備,小小地從喉嚨裏逸出一聲驚呼。

孟珩的念頭還沒轉完,聽見痛呼便意識到不對,立刻松開了手。

兩人交握的手掌心裏黏膩的不是汗水,而是少許的鮮血,交錯縱橫在孟珩的掌紋裏,紅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