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蕭靖琛坐在馬背上, 並沒有要下來的意思,眼睛從寧王下馬的那一刻就一直盯著他,臉色淩厲,連平日裏的那套話都懶得再說。

以他如今的本事, 他確實有傲慢的資本,若不是他, 龍椅上的那位恐怕早就坐不穩江山,近兩年之所以人們能過的無憂無慮, 全是靠他一把鐵劍一雙手從戰亂之中拼出來的。

皇上都能懼他三分, 更何況還是羽翼並不成熟的寧王。

從他當上鎮國大將軍,一向行事低調,從未恃寵而驕過逾越過,可今日在寧王面前, 他竟然毫無顧忌的, 擺正了自己該有的姿態。

“王爺為何在此?”

寧王被蕭靖琛這麽劈頭一問,面色有一瞬的僵硬, 為何而來, 自然是為了白婉兒而來, 在知道白婉兒出事的那一刻,就從沒有想過什麽應該什麽不應該,什麽該為什麽不該為。

一路上他想的只有一個目的,救回白婉兒, 不惜一切代價, 一切手段。

對白婉兒的思念與突如其來的感情, 差點就讓他忘記了他是有夫之婦,忘記了她是蕭靖琛的女人,直到此時再面對蕭靖琛時,他才稍微開始清醒,他自己的立場。

白婉兒的安危,怎麽樣也輪不到他來著急。

被蕭靖琛問完,寧王臉上有幾分不自在,他對白婉兒的心思,已經漸漸地從暗處一點一點的過度到了表面,他想藏也藏不住,但他知道,從理論上來講,他不該如此放縱自己。

斂了臉上的幾分滄桑與焦急,已經是他能作出的最大極限,不管蕭靖琛如何想,如今白婉兒失蹤,被秦慕薇掠走的事情已經發生,比起自己內心湧出來的感情,他所擔憂的單純只是白婉兒的安危,寧王沒有遮遮掩掩,他知道蕭靖琛定是聽了些什麽風言風語,可他又不能狡辯,自己確實對白婉兒生了那樣的心思,倘若此時再來掩蓋,不但越描越黑也違背了他的本心,他只能正面來面對自己的心思。

“她有消息了嗎?”寧王的話語中能聽出來幾許不自在。

“王爺口中的她,末將不知問的是誰?”蕭靖琛氣勢凜冽,從他臉上看不出來半點友好。

“將軍夫人有消息了嗎?”寧王被嗆了回來,並沒有放棄,橫豎揣著一張厚臉皮豁出去,在白婉兒的安危跟前,他的顏面又能值幾分。

蕭靖琛看了他一眼,臉色更冷了,完全沒拿好臉對給寧王,“這事用不著王爺操心。”

“王爺真想操心,十萬大軍正揮軍北下,王爺何不去邊境抗敵,那才是王爺的分內事,自己的江山自己去守,天經地義。”

蕭靖琛說完,嘴角的嘲諷,沒一點隱藏地露了出來,“與其讓王爺操心我將軍夫人,倒不如好好去操心自己的疆土吧。”

“本將軍的夫人輪不到王爺操心。”蕭靖琛說完,手裏的韁繩一拉,轉頭就要走,寧王急的原地暴躁的轉了一個圈兒。

“本王能不操心嗎?她就是個好強的性子,是個不吃虧的人,可那秦慕薇是誰?她上過戰場的,安王妃又被你逼死,夫人一旦落在她的手上,必定是用盡手段的去報復!”

寧王急的幾個大步沖到蕭靖琛的跟前,攔住了他的馬匹,“她一個人尚不能應付,更何況肚子裏還有個孩子,如今不是你蕭靖琛意氣用事的時候,本王……”

寧王後面的那句“偏生要去尋她”,還沒有說出來,就見蕭靖琛突然從馬背上下來,站在了寧王跟前,眼裏的血絲一點一點的升起,冷厲的看著寧王,握著的拳頭捏的太緊,以至於在顫顫地發抖。

“你說什麽?”

寧王僵住了半晌,滿臉的不可置信,“你居然不知道?”

寧王看了一眼蕭靖琛漸漸發白的臉,心裏即便是有千萬句罵他的話,也只能忍了,怕是白婉兒有心瞞著,他也不會知道,寧王平復了一下情緒才說道,“太醫說有兩月了,在她去救你的路上,就已經暈過一次。”

“她沒想讓任何人知道,若不是她暈了,本王也不會知道。”

寧王的話不只是蕭靖琛,當場的衛溫與衛淺均是一臉驚愕,幾人中也就寧王的人和嬤嬤知道白婉兒有孕在身,可那一日衛淺守在了藥棚裏,根本就沒有機會知道,也從沒有想過去問這個問題。

如今被寧王一說,衛淺才想起來,近段日子以來她的變化,不再塗用胭脂水粉,就連情緒也發生了變化。眼裏的冷漠淡了不少,就在她失蹤的那個早晨,她還能從她眼裏看出來幾分柔情。

原來,她懷孕了。

衛淺不敢去看蕭靖琛的臉,也知道他此時的臉色定是蒼白的。

蕭靖琛如被刀劍穿腸而過,在將軍府的時候,她瞞著他,前夜在臨城相見時,她還是沒有告訴他,蕭靖琛立在那裏,身為將軍多年,頭一回感覺到了一種恐慌,他知道,這是因為在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