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3/4頁)

“你該去的,你欠的是蕭靖琛的命,不是我的。”白婉兒望著屋外昏暗的光線,神色平淡,聲音卻沒有了平日裏的慵懶與溫度。

衛淺立於她的身旁,意外睨了她一眼,“你知道?”

白婉兒沒有回答衛淺,她怎能不知道,書中所有人物的命運她都知道,唯獨不知道自己活下來之後的命運。

蕭靖琛是從死人堆裏將衛淺和衛溫拖出來的,拖出來了四個,只不過活著的就只有他們兄妹二人而已。救命之恩,便是生死之交,這輩子效命於將軍府,不過就是將命抵給了蕭靖琛。

不是她。

“戰場上需要你,你走吧。”白婉兒回頭睨主衛淺,眼神裏是說不出的認真,“再厲害的人,也會流血,你在他身邊才是最好的。”

“再聰明的人,也會流血。”衛淺悶笑了一聲,見白婉兒臉上帶著茫然,望著屋外滿天大雨又才解釋道,“這是將軍走之前說的。”

“你以為他不在乎你嗎?”衛淺盯著白婉兒呆楞的臉,“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誰這麽上心過,習慣了戰場的人,內心都是冷硬的,很難悟的熱,你既然有那個本事捂熱了,就得負責,別又讓他冷了回去。”

白婉兒轉過目光,手撐著下巴,衛淺瞧不見她是什麽表情,但知道她心裏也不好受,沉默的陪著她坐了一會兒,衛淺便替她換了手上的紗布。

撐著油紙傘一頭紮進了雨裏之後,衛淺又回頭對她說道,“回屋好生歇息吧,一場戰爭長則幾年,短則幾月,你總不能一直這麽等下去。”

“有話等他回來再說吧。”

白婉兒沒什麽反應,看著衛淺的身影消失在了屋前,才收回了視線,倒也聽了她的話,不再坐在屋檐前,起身隨著嬤嬤進了屋,天色剛黑,便歇息下了。

習慣了二十幾年的獨來獨往,一個人躺在一張床上,從未嫌棄床太大,或是覺得床空蕩過,可夜裏躺下之後,周遭一片冰涼感襲來,身旁的位置空曠的讓她心慌。

白婉兒緊閉著眼睛,逼迫自己入眠,越是想入睡,卻越是睡不著,一直折騰到了天邊翻起了魚肚,才安靜了下來。

嬤嬤瞧著屋內終於沒了動靜,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夫人翻來覆去了一個晚上,這會子總算是睡著了。

畢竟將軍才走第 一個晚上,總會不習慣的。

沒有誰來打擾,白婉兒渾渾噩噩地一直睡到了正午,下了一日一夜的雨也在這個時候,總算是歇停了一會兒,望著外面暈開的雲霧,白婉兒拿了一把油紙傘,沒讓任何人跟著,獨自從屋裏出來,直接去了蕭靖琛的書房。

一進屋就瞧見了前幾日她躺過的那把椅子,話本子擱在上頭,還是那日她離開書房時的模樣。

書案上攤開的書籍,翻了一半,卻未來得及收拾,足以可見蕭靖琛當時走的很匆忙,軍令如山,時間何等地緊迫,可他還是去找了她。

白婉兒壓住心口湧上來的不適,坐在平日蕭靖琛坐的位置上,擡起頭入眼卻依舊是那張躺椅,位置是蕭靖琛擺的,一擡頭,就能看到她。

哪裏都有他的影子,有他的地方又總能找到自己的存在。

白婉兒的視線從書案上掃過,卻見攤開的書籍之下,有一張白紙,微微挪動跟前的書本,便露出了紙張上一雙栩栩如生的眼眸,目含淺笑,燦若星辰。

這是她的眼睛,心口突然竄出來的悸動,讓白婉兒猛的一顫,那日,她讓他給自己做的畫,畫好了,可她卻忘記了這事。

白婉兒緩緩地從書籍之下抽出了整個畫像,終於明白為何他只獨獨折到了這一雙眼睛,只因這雙眼睛與自己最像。

白婉兒閉目,眼裏有水滴落下,就如那日看著蕭靖琛悲痛的神色時,自己不知不覺流下的那一滴淚,她不知為何會流淚,只是內心在這一刻是難受的。

蕭靖琛走的時候,她並沒有過多的擔心,因為她對他自來都很信任,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有事,就算去打仗,他是男主,最終也會平安歸來,白婉兒將自己靠在椅子上,自從蕭靖琛走後,還是頭一回靜下心來去回想書中的情節,去回憶原著中關於中秋前的那一場戰。

然而待白婉兒仔細去回憶時,背心突然一陣陣寒涼,眼裏漸漸地溢出了驚慌,安王爺在那場戰役中死了,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了百年一遇的洪災之中。

十萬鐵騎,盡數被埋在了洪流之中,無一生還。

蕭靖琛……

原著中他並沒有去!

白婉兒臉色蒼白的從椅子上起身,嘉延三年,遼軍起兵,安王爺為了向皇上表功,自動請願去禦敵,十萬鐵騎從京城出發,還未到達國土邊界,便遭遇了百年一遇的洪災,全軍覆沒,被淹沒在了滔滔洪水之中,無一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