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疼就疼,不需要逞強。”蕭靖琛的聲音很輕柔。

“婉兒不怕疼,這點皮外傷哪能極得上戰場上的真刀明槍,夫君都沒喊過疼,婉兒又怎會怕疼。”白婉兒握住了蕭靖琛撐在她身旁的手,輕輕的揉著,掌心的繭觸手能感覺到粗糙,是一雙武將該有的手。

白婉兒心思不在這個之上,她只想扯的更遠一些。

屋外剛才那麽大一出戲,這會兒戲還沒有落幕,怕是還等著蕭靖琛過去,又或是等著她白婉兒懂事放人吧。

可惜了,她心眼壞,不是個好人。

她今兒個還偏偏不提什麽蕭老太太,周雪穎了,且著看她們怎麽收場。

“你如何知道我沒喊過疼?”蕭靖琛瞧了一眼被她輕輕撫過的掌心,眼眸擡起緊緊的睨住她。

“夫君從未與婉兒說過,不就是沒喊過疼麽?夫君算起來也只比婉兒長了兩三個年頭呢。”白婉兒垂下的眼簾又迎上了蕭靖琛的目光,眼裏蒙了一層水霧,小臉兒卻是笑的倔強,“所以,夫君不用擔心我,這點小傷婉兒也不怕,莫要讓人笑話了夫君。”

蕭靖琛默著,沒說話。

半響才開口,“笑話我什麽?”

“笑話夫君心疼我。”白婉兒支起身子,話畢滿臉羞澀的撲進了蕭靖琛的懷裏,臉蛋兒磨蹭在他的胸膛,模樣十足的乖順。

蕭靖琛喉嚨滾動,胸口似乎被她剛才的那一撲,撲的瞬間迷了心智,眼底那抹早已習慣了的深沉,迷霧化開,亦是一位陽光明朗的少年郎。

“誰敢?”蕭靖琛摟著白婉兒,摟的有些緊,聲音比平時要飄,唇線不經意間上揚,已經融入到他骨子裏的那絲陌然頭一回有了動搖。

待橫梁上的光線開始斜下,蕭靖琛陪著白婉兒用完飯,終是說了一句,“以後母親院裏,我陪你去,如是你一人,就不用過去。”

白婉兒正用手帕擦著嘴角的殘渣,聽了蕭靖琛的話初時眸子裏有過訝異,之後卻是受寵若驚一般的低下頭,輕輕的應了一聲,“嗯。”

待翠玉收拾碗筷時,嬤嬤神色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來,瞧了一眼蕭靖琛,又對白婉兒使了個眼色,才緩緩的開口,“將軍,夫人,表姑娘過來了,說要見二位,也不知怎的了就跪在了外面,說是來請罪的,奴才們勸也勸不動,只得進來稟了主子。”

白婉兒擰著帕子,高興的嘴角打顫,差點就漏了餡。

“快,快去扶她起來,有什麽話是不能好好說的,怎麽就跪上了呢。”白婉兒說完,急急忙忙的起了身,囑咐了嬤嬤,“表姑娘是周家的人,遠道而來是咱們府上的客人,這番勞徒已經暈過一次了,那地上又冷又硬的,怎能經得起她再跪。”

白婉兒話落,蕭靖琛人已經黑著臉沖了出去。

周雪穎跪在屋外青磚石上,心裏亂成了一團麻,她實屬無法子了,才豁出去了臉面前來賠罪,自打她那一暈,之後的事情便超出了她的想象。

白婉兒磕碰了頭,蕭靖琛抱著她進去,可剩下的人,包括蕭老太太卻是一道被涼著,任由她們一行人冷冷清清的進了府。

初到院子,蕭老太太對著自己的別院看花了眼,還能因未曾見過世面,忘記了這茬,新鮮的到處走了一圈兒,嘴裏將蕭靖琛誇了個遍,一聲聲的嘆息,是她生的兒子有出息了,可誇的越多,心裏就越是不安,這便密密實實的開始詢問身邊的侍女,“將軍可有過來?”

從午後開始,蕭老太太便守在院門口將月洞門忘了個穿,也沒有見到蕭靖琛的半個人影。

到了晚飯的點,蕭老太太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急的直跺腳,口裏更是沒個幹凈,將白婉兒罵了個通透,罵她狐狸精已經是輕的了。

可任憑她如何罵,白婉兒也聽不見,蕭靖琛也沒有過來,最後只能獨自一個人抹了眼淚。

“我好好的一個兒子就被這賤人糟蹋了,她不是喜歡裝嗎?這回怎麽就不假慈悲一回,使了琛哥兒過來!我說她就是個爛心扉,黑心腸子,可琛哥兒硬是不信!她白婉兒的心是真的歹毒啊。”

蕭老太太正捶著桌子,周雪穎就到了跟前,她也是聽身邊的丫頭說蕭老太太這邊哭鬧的厲害才著急趕過來的。

來之前也明白是因為表哥還在生氣,沒來看大姨。

周雪穎心裏堵的慌,所受的心裏折磨半點不比蕭老太太少,是個人只要細細一思,便能將事情的過錯想到她的頭上。

若不是自己暈倒……

“大姨,您莫要再傷心了,今兒全是侄女不對,大姨不該受了這冤枉,雪穎這就去給表哥和嫂子賠罪。”周雪穎說完就沖了出去,蕭老太太拉都拉不住。

蕭霜則是拉都沒拉。如今這樣,由著她去,總比娘下了臉去上門找人要好。

周雪穎跪下去的一瞬間,臉色都是蒼白的,曾幾何她在蕭家人人都是笑臉相迎,她怎能想的到有一日她會跪在表哥屋前,求他的原諒,求那個商戶女人的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