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傻白甜

那個男人的衣袖只是略挽了挽,那個淺色的鳳凰紋身只露出來短短一瞬,然後他的衣袖就掉了下去,不僅是掩住了他的小臂,還掩住了他的手。

江晚只愣住那麽一刹那,就立刻被他的咳嗽打斷了思緒。

可能是因為俯身半跪的動作壓迫到了胸腔,空法觀主在劇烈地咳嗽,他甚至不得不收回手掩住自己的口鼻。

他的年齡看起來並不大。

敖烈的師妹失蹤已經是幾百年的事情了——但考慮到修道者的年齡通常是捉摸不透的,江晚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問題。

於是她微微側身,悄悄問自己師兄:“師兄,你看見了嗎?”

她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那個空法觀主身上,現在才發現薛師兄一直定定地在看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挪開過視線去看別人。

薛師兄向來沒什麽太大的情感波動,在外人面前尤甚,聽見她的提問也面色如常,應該確實是剛才在看她,沒有注意到:“看見什麽?”

江晚正要對他說淡色鳳凰的事情,忽然眼角余光瞥見那個站著的鶴氅男人正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們,她話已經出口,又硬生生改了:“就是……那個觀主眼角有顆淚痣,挺特別的。”

薛懷朔:“……”

雖然穿著鶴氅,但並不像個修道者,更像個商人的空臨已經走到他們面前來了,表情有點勉強:“在下空臨,兩位客人光臨寒舍,是有什麽事情嗎?”

然而薛懷朔還沒有回答,他就小聲又無辜地問:“我給您的藥是真的!您怎麽又來了?而且我師兄的病症真的有傳染性,您體魄強健就算了,怎麽把病人帶過來了?”

薛懷朔:“我妹妹用了藥之後覺得很好,於是我帶她來道謝。”

空臨是通過他們倆的相處氛圍來推測他們的關系的,但是此刻上下打量了江晚一眼,大約沒看出她有什麽病痛來,眼裏閃過一絲疑惑。

空臨笑了笑,說:“一分錢一分貨,沒什麽好謝的,您快走吧,我師兄的病真的不好說——他受傷很大一部分是因為采摘那株夏冰冬青呢。”

江晚覺得一上來就說要心頭血有點太直白了,於是順著薛師兄的意思說:“我真的很感謝空法觀主,他治傷需要什麽藥嗎?我們可以幫忙。”

薛懷朔:“……”

薛懷朔勉強附和道:“……是啊。”治好就殺了他。

空法道長站得離他們很遠,劇烈咳嗽過後注意到了他們,沒有繼續半跪著,而是站了起來。他又高又瘦,甚至瘦得有點可怕,穿著一襲灰色的舊鶴氅,灰色洗得發白,不知道保不保暖。

大約自覺身有傷病頑疾,不要傳染給他們為好,空法觀主並沒有走近,只是遙遙朝他們行了個禮。

江晚回了個禮,借機盯著他看,她心裏已經起了疑,又不好明說,深深打量了他幾眼之後,笑著問:“您師兄叫什麽名字啊?今年貴庚啊?”

空臨答:“我師兄叫空法,以前俗家姓名叫江愁余,今年32歲——怎麽……”他原本是想說兩句俏皮話,誇贊自己師兄儀表堂堂,順便打趣打趣眼前這位漂亮姑娘,但是見她身邊的兄長幾乎可以算的上是面露兇光,便直接把要說的話給吞下去了。

漂亮姑娘嫣然一笑,說:“我叫江晚,正巧。”

江晚正愁余,山深聞鷓鴣。

空臨倒沒覺得巧,只覺得那位姓薛的男人雖然笑著,但渾身散發著徹骨寒意。

兄長姓薛,妹妹卻姓江。

空臨非常上道,連忙揮手:“不巧不巧,我們觀主一心為天下,從不顧兒女私情,現在早沒了江愁余,只剩下修道者空法。”

薛懷朔說:“我們要救的正是正元道觀的觀主空法。”

江晚心不在焉,她往前走了幾步,試圖把前面站著的男人看得更清楚一點,又問了一句:“摔在坑裏的是誰啊?也是你的同門嗎?”

空臨身子一側,阻止她繼續往前走,說:“那是我們觀主從屍陀林主手上救下來的人,她感念我們觀主的恩情,留在觀裏幫忙,趕也趕不走,剛才不小心掉進了我們原本預備挖井的深坑裏。”

空臨解釋道:“現在觀裏只有幾個人,沒法繼續挖,只能停在那裏,也不是故意挖出深坑來等人掉進去的。”

江晚笑道:“是個漂亮的姑娘吧。”但她心思並不在誇姑娘上面,只想知道眼前這個高瘦男人到底是誰,和敖烈的師妹有什麽關系,所以她的笑容顯得很不真誠。

薛懷朔:“……”

空法觀主和他們打過招呼之後,開始試圖把梯子搬到深坑旁邊,想要將掉進去的人救出來。

薛懷朔對空臨說:“既然你們觀主有病,就應該進屋子裏靜養,別在外面逗留,治他的病需要什麽藥材,我們現在就出發去找。”

空臨說:“嗯……我們觀主的情況比較復雜……可能不是那麽容易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