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搖尾乞

周氏是周靖一手創立的基業。雖然只有一代,根基淺薄,但由於周靖把握住了時代的機遇,順流而上,故而如今也足以稱得上家大業大。

家大業大,意味著尾大不掉,但同時也代表著血厚、耐性高、能熬。

就算它真的四分五裂,出手分蛋糕的那些董事或者敵人,也至少能趴在周氏的殘骸上吃上幾年紅利。

相應的,在周氏的這場波動中,截止到目前為止,受到了最大影響的並不是周氏,而是依附於他,被周氏卡住了命脈的幾個規模較小的盟友公司。

比如說嚴家。

商場上局勢瞬息萬變,只要有一點缺漏被人抓住,都有可能讓人乘虛而入,拱手讓出自己已經圈定了地盤的時常。

這一回受周氏影響,嚴家可謂是狠狠地跌了一個跟頭。

而他們一直以來的最大盟友周氏,卻因為掌舵人陷入重病之中,此時此刻自顧尚且無暇,又哪有機會回手過來幫嚴家。

嚴家和周氏一直以來都關系友好,要不是這樣,嚴錚青也不會成為周海樓的朋友。

所以這次出事以後,嚴錚青就忍不住對自己的父親說:“要不然……我去找周海樓說說情?”

嚴父這些日子忙得焦頭爛額,吃住幾乎都待在公司。

這一個月以來,周氏股票大跳水,嚴氏股票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更不要提突然斷流的三條生產線,以及從手裏流失的兩筆大單子。

長期連軸轉的工作強度,以及睡眠的缺乏,無疑讓嚴父性格暴躁了許多。

他在自己員工面前還能強壓出一個好臉兒,鼓勵大家共渡難關。然而轉頭到了自己親兒子面前,語氣就直來直去,只有不耐煩了。

“周海樓?”嚴父輕蔑地說,“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一個,找他又能有什麽用?他自己都是那個秘書和董事會的傀儡,連著受雲家的夾板氣呢。”

要是放在往常,宴會上相遇,那周海樓肯定是“一表人才、肖似乃父的俊傑”。

不過現在周氏自己都風雨飄搖,嚴家更是受了莫大的牽連,周海樓也就成了“被牽著鼻子跑的廢物”。

嚴錚青聽了以後臉上訕訕的,不知道該做什麽好。

他本來就是家裏的小兒子,上面有一個大哥,家裏也沒指望過他繼承家業,獨挑大梁。所以,他雖然在盛華念書,然而本身是學藝術的。

等時候到了,他就去E國留一趟學。等到鍍層金回來以後,再讓家裏花錢給他辦幾個展子,買幾個獎項,眨眼就能變為國內著名先銳青年藝術家。

等人到中年,他有那個閑心了,手頭也有大筆的閑錢,也可以炒炒藝術品,做做這方面的生意。

總而言之,他的人生是一眼到底的,浪蕩子吃喝玩樂的一生。

——本該如此的,如果嚴家能一直有錢的話。

然而看看現在這個情況就知道,如今不單是周氏的生死關頭,就連嚴家都一樣面對著存亡危機。

嚴父自己顯然也相當郁結,他惡狠狠地說:“大風大浪都經過,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在小陰溝裏翻了船——周靖這個人早年就品德不端,如今果然被雲家卡住了脖子。”

說到這裏,嚴父的話音突然一收。

他說時本來是無心,然而字句溜出嘴的那一刻,還當真讓他找到了一個思路。

嚴父猛地張開了眼睛,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的小兒子:“錚青,我記得,雲家新認回來的那個女孩兒,是不是原來在盛華上過學?”

之前周氏還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之像的時候,嚴父和周靖還沒有翻臉。

他們還維持著關系不錯的朋友關系。

有一天晚上,兩個人約出去蒸桑拿,按腳,喝酒。偌大的溫泉池子裏蒸汽升騰,這種環境下人本來就比平時易醉,再加上心裏有事,那當然就醉得更快。

兩瓶清酒下肚,周靖就忍不住在嚴父面前吐了苦水。

他踹了腳底下按摩的洗腳小妹一下,兩個捏腳小妹就知道分寸,紛紛換好衣服出去,溫泉池子裏就剩下他和嚴父兩個人。

周靖想起被雲家看得嚴嚴實實的雲飛鏡,不免多牢騷了幾句。

其中什麽“她本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說,他們也是一世人兩兄妹”和“怎麽就不認我呢?怎麽怎麽就不認我呢?”之類的話,嚴父聽到耳朵都起了繭子。

然而這時候突然想起來,那還真是意外之喜。

嚴父兩眼放光:“那個女孩叫什麽?雲飛鏡是不是?你們都在盛華念書,你究竟認不認識她?”

周靖就是喝得再醉,在關鍵時刻也知道要閉緊嘴。比如雲飛鏡居然在他的學校裏,被他的兒子欺負了這種事,屬於天大的家醜,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和外人說的。

所以嚴父根本就不知道嚴之前錚青和雲飛鏡之間發生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