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煩人精(第2/3頁)

他就知道,越漂亮的女人心越毒。他的恨埋進了骨子裏,在此刻猛地點燃。

喻嗔既然湊上來了,他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會所外面時不時有人從車上下來,那個認真說等他的少女早已不見人影。

柏正眼裏閃過一絲譏嘲。

他邁步走進雨裏,拿起頭盔。

絲絲縷縷的雨滴敲擊在行人雨傘之上,一個清脆歡喜的聲音響起:“柏正!你出來啦。”

柏正擡眼,逼仄的偏角裏,喻嗔吃力蹲在雨裏。

沒有雨傘,少女用白色布書包遮在發頂,勉強擋住大部分雨。

她很冷,唇色蒼白,額發也盡數被小雨打濕。握住書包的手指纖細蒼白,隱隱發抖,不知道是冷還是早已體力不支。

然而在看見他的一瞬間,她眼裏什麽東西被點燃。像是飛雪的冬天突然升起暖烘烘的壁爐,一瞬間溫暖柔和起來。

他從未被人這樣注視過,下一刻,夾雜的是突如其來更煩躁的情感。

柏正扔了頭盔,幾步走到喻嗔面前。

喻嗔站起來,柏正太高,目測比她高二十五六公分。喻嗔蹲太久,腿腳發麻,她忍住不適仰頭看他。

她笑著問:“你要回去了嗎?可不可以帶上我?”

這樣的笑容,這樣的外表,才是世上真正淬了毒的糖果。

她圖什麽?他的錢?

柏正目光肆意在她身上打量一圈,寬大而款式陳舊的衣裙,確實半點也配不上這張純得不行的臉。窮得不行了吧,才這麽豁得出去。

柏正盯著她眼睛:“你是昨晚包間裏的人?”

四目相對,喻嗔恍然有種被惡徒盯上的畏懼感,可是下一刻,她想起這是恩人。

喻嗔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誠實地回答他:“嗯。”

喬輝他們擔心柏正沖動,也連忙跟出來了,看見臉色蒼白的喻嗔,有些不可置信:“喻嗔,你還在啊?”

喻嗔早已經冷得手腳沒了知覺,輕輕點頭:“抱歉啊,我才來T市,找不到回去的路,給你們添麻煩了。”

而這個會所周圍是沒有公交站的,大多數都開車過來,不可能打得到車。

喬輝也明白,懊惱自己竟然忘了這件事:“沒事啊,我們帶你……”

柏正笑了笑,他嗓音涼涼的。

“今天誰也不許管她。”他戴上黑色手套,轉了轉手腕,轉頭看喻嗔,“你這種人不是往往很有能耐嗎?自己走回去啊同學。”

喬輝想說什麽,人家一個女孩子,都深夜了,現在公交車停運,在打不到車的情況下,她得走三個多小時。而且下著雨,他才從室內出來都覺得冷慘了。

龐書榮拍一下他頭:“走。”誰不知道正哥喪心病狂時誰都拉不住啊。

柏正長腿一跨上了車,引擎聲劃破夜空,喻嗔忍不住出聲:“柏正……”

他並不回頭。

柏正帶了頭盔,喻嗔無法看清他究竟是什麽樣的神情在幹這件事。

然而當摩托車啟動,喻嗔就知道,他並非在開玩笑。他對自己的惡意,就像是對這個世界的惡意。

病態而瘋狂。

輪胎濺起水花,很快他們就駛向長街。

喻嗔孤零零站在原地,看看他們離開的方向,她克服住無助感和對陌生城市的恐懼,跟著跑進雨裏。

*

都市霓虹在雨幕裏看不真切。

喬輝哀怨極了:“榮啊,我把人載來的,人家已經淋了兩個多小時的雨了。”

龐書榮嘴角一抽,沒吭聲。

喬輝:“人真不認路啊,今天第一天來讀書。”

喬輝繼續碎碎念:“長得也乖,不會已經出事了吧。”

柏正聽到他聲音就煩,戴著頭盔都隔斷不了,他吼一句:“你他媽再逼逼試試?”

喬輝立刻安靜如雞。

下一刻柏正車頭一拐,往回騎。媽的,他去給她收屍行了吧!

柏正車子騎到松園路,就看見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這段路的路燈沒修好,除了開車,以往沒人敢走。柏正彎了彎唇,靠車上遠遠看她摸黑走。

最後幾步漆黑的路,少女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她肩膀輕輕顫動。

柏正走過去。

他逆著光,蹲下,隔著頭盔鏡片笑起來:“怎麽著,還敢說信我?”他至今記得這句太過好笑的話,來時她給喬輝說相信有他在,所以不怕。

喻嗔擡起臉。

她臉上沾了泥水,膝蓋也咯得出了血,整個人狼狽不堪又疼痛至極。她冷得顫抖,依舊沒哭,盡管淚珠在眼眶裏打轉。

“信呀,我信。”她頓了許久,忍著酸楚,帶著鼻音說,“你回來了。”

喻嗔其實不信,至少此刻,她知道他一點也不好。喻嗔不知道他經歷過什麽,可是要想他變回以前那麽好,這個世界上,總得有人開始相信他。

柏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站起來,發泄似的一腳踢在壞掉的路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