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9 暴亂(七更)

蘇玦與無名徹夜長談,天將破曉,無名才秘密離去。

天上下了蒙蒙細雨,蘇玦站在窗前吹風,管家端了一碗參湯走進來,語氣熟稔地關懷道,“大人,淋雨不好,小心著涼。”

蘇玦回頭一笑,看見他手中的湯碗,接了過來,坐在椅子上喝了起來。

“哐”地一聲,門被從外大力推開,蘇玦沒有擡眼,就知是風風火火的墨書。

他身上已經少有剛來叢京時的妖嬈嫵媚,更多的是男子的粗獷豪放。

墨書走路帶風,一雙長腿沒走幾步就來到蘇玦面前,氣勢洶洶坐下。

他扭頭沖管家道,“我要三碗參湯!”

管家笑得慈祥,二話沒說,下去準備了。

蘇玦放下喝了一半的參湯,擡眼看向墨書,就見他臉色煞白,瞪著兩個布滿大黑眼圈的眼睛,正火冒三丈地看著自己。

蘇玦笑問,“事情都忙完了。”

他的樣子看在墨書眼裏分外欠扁,墨書咬牙切齒哼了一聲,一把搶過他的參湯三兩口喝下去。

喝完把碗一扔,像死魚一樣趴在了桌案上。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熬了幾個通宵,反正昨夜肯定算一個,名副其實在為蘇玦當牛做馬。

蘇玦一個人要忙的事太多了,新宮殿的趕工、朝堂、戶部、江湖……都有他負責的東西。

墨書來之前想著要搗亂,但他哪敢真壞蘇玦的事了,畢竟,蘇玦在為遲聿做事,壞了蘇玦的事等於在給遲聿找麻煩,他沒那麽不懂事。

連軸轉了太久,墨書感覺自己要死了。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蘇玦瞧見,取了一件披風給他蓋上,便坐在椅子上,提筆寫了一封信。

上面的內容,是約她單獨出來,到城北的彩石園一見,並寫明勿要告訴遲聿,至於為何要瞞著遲聿,他只是提了一下荒月城,暗示這一次約見,就跟他那時忤逆遲聿的命令一樣,有隱秘的事告訴她。

這封信,就是約言一色出來的借口。

蘇玦親筆寫信,約她出來這一環節,是無名的意思,但這信,卻會經由他手下人的渠道,交到言一色手中。

這麽做的原因是,言一色不會懷疑信的真假,而待她“死”後,遲聿、言序查真相查到這一點時,能佐證蘇玦是被無名栽贓嫁禍。

蘇玦此信寫完,墨跡幹了後,裝進信封,喬裝成管家的無隱,正好出現在房門外,推門進去後,大搖大擺走到蘇玦面前。

他看見趴在書案上熟睡的墨書,捉弄心起,正要大喝一聲嚇他一跳,便被蘇玦及時甩過來的眼刀子制止。

無隱臉僵了下,想起自己來的正事,最好不要被墨書看到他跟蘇玦有接觸,於是高冷地向蘇玦伸出手。

蘇玦將信遞給他,他收在袖中,玩味地看了一眼蘇玦,用口型調侃一句:沒想到你我還有合作的一天。

說完,揚長而去。

該忙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跟無名熬了一個通宵的蘇玦,長舒一口氣,臉上浮現幾分疲憊。

真正的管家,這時端著一個放滿早膳的托盤走了進來,放在一旁的案幾上後,就退了下去。

墨書因為飯菜的香味醒了,肚中空空如也的痛澀感也隨之蘇醒,打了個激靈驚坐起來,看到豐盛美味的早膳後,兩眼放光,如餓狼撲食般撲了過去。

墨書狼吞虎咽,蘇玦閉眼小憩。

墨書風卷殘雲吃完一頓飽飯後,陷入深度休息的蘇玦也莫名轉醒,睜開眼時,目光正好跟墨書的視線對上。

墨書打了個飽嗝,摸著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問,“聽說無名昨夜來了?怎麽樣,他可有上勾?”

蘇玦難得自誇一次,“我出馬,會失敗?”

墨書的表情像見了鬼,“你是不是被什麽鬼東西附體了?”

蘇玦神色溫淡,懶得跟他計較。

墨書磨了磨牙,問起正事,“什麽時候動手?”

蘇玦道,“昨夜跟無名定了,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夜。”

墨書點點頭,“早點也好。”

說著,他看向窗外的天色,“到早朝的時候了。”

蘇玦的視線也轉過去,站起身來,朝外走去,準備上朝。

……

第三日的早朝,來的人跟昨日沒有太大區別,總數依然少,襯得雕粱畫棟的整座大殿異常空曠。

遲聿照例來殿內走了一遭,凜寒迫人的視線掃過下方的一顆顆腦袋,睥睨涼薄的神態中透露出的感覺,就好像他不是在看人,而是在看自己後院地裏的白菜,要記清每一顆的樣子,免得跑了少了丟了都不知道。

“散朝!”

威懾帶有穿透力的兩個字甩出去,讓眾位大臣的心落回實處。

今日又是暴君沒殺人的一天,幸福。

早朝散了,有人在勤政殿外圍住蘇玦,措辭比較大膽,“蘇大人,陛下可是突然轉性了,不然為何這兩日被狠狠冒犯,也沒有使出往日雷霆萬鈞的手段?照他霸道嗜血的脾性,該帶人滅了慕家軍才對!就算顧忌著打不贏,也該有些捍衛威嚴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