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色色:你說,該怪誰?(一更)

“今夜子時來找我。”

無隱一愣,妖孽邪肆的臉龐浮現驚喜之色,眸光瀲灩,仿若一池春水被攪亂了七八分,波瀾起伏。

他不語,只以讓人浮想聯翩的曖昧笑容回應。

站在他身後的古裳面無表情,一身壓抑的冷怒氣息,可以預見,爆發起來會有多可怕。

蘇玦清明睿智的眼中閃過不解之色,娘娘要無隱今夜去見她,到底要做什麽?

言一色帶著流思離開,無隱站在原地深情目送。

待言一色騎馬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視野中後,才想起來回頭,目光觸及到古裳,對方便像看見蒼蠅一樣嫌惡地移開視線,轉身,挽住蘇玦的手臂,大步離開!

無隱臉色變了變,可細究他眼中的真切情緒,卻是一片虛無空白到冰冷的漠然之色。

他臉上表情豐富,伸出一只手往前探,然後腳步隨之跟上,整個人像只傾斜的紫孔雀一樣,朝古裳離開的方向,誠懇執著地大喊,“裳兒,等等我!我是有苦衷的!”

……

蘇玦牢記自己的人設,並做下符合人設的事情,帶著他‘心愛’的古裳,一路走走停停,在鱗次櫛比的各式建築中閃跳飛躍,誓不讓無隱追上!

無隱發揮鍥而不舍的精神,一直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範圍跟在後頭,邊追邊喊,引得瞧見他的所有人頻頻側目。

你追我趕的戲碼,一上演就是兩個時辰,到天色陰沉下來,小雪轉變成鵝毛大雪才結束。

……

尚書府。

古裳帶著一身冰冷進了自己的房間。

無隱後腳就要跟著進去,被蘇玦捏住肩膀給擋了回來。

“女子閨房,男人誤闖。”

蘇玦臉色溫和,嗓音清潤。

無隱不要臉地回,“我是她哥!兄長為什麽不能進!”

“哦?你竟是古叔的私生子?他要知道有你這樣有出息的兒子,一定喜出望外!何時認親可有想好?認親之前將少主之位讓給誰,可有跟聖主商量?畢竟,要做聖山少主,必須是孤兒!你若認親,便做不得。”

無隱聽著蘇玦的話,面不改色,末了,若無其事地靠近他,“天寒地凍,同是進不得裳兒閨房的可憐人,走,喝酒去!借酒澆愁!”

無隱說著,伸手欲攬住蘇玦的肩膀。

蘇玦巧妙地退身躲過,芝蘭玉樹之姿,高潔不屈,猶勝蒼松勁柏。

“我也正有此意,無隱公子,請。”

蘇玦說著,當先往院外走去,無隱看看古裳的房門,突然又喊一句,“裳兒,我是有苦衷的!”

話音落下,這才追隨蘇玦而去。

門內的古裳自是聽到了他這句話,事實上在被無隱追趕的這一路,她聽了不下二十次,是不是真的有苦衷她不管,但今夜,借著無隱去見言輕的機會,她也一定要跟去!

……

夜幕降臨,天地萬物皆被籠罩在夜色中,巍峨雄偉的皇宮猶如龐然大物,像是隨時都會張開血盆大口的異獸,兇猛地吃掉一切靠近的人和物。

子時臨近。

千星殿內,燈火未熄,言一色窩在鋪了絨毯的搖椅上,精神很好,身側擺放著棋盤,對面坐著清麗婉約的流思,兩人在下棋,打發時間。

流思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沙漏,將手中的黑棋落下,看向言一色,淡笑道,“娘娘,時辰快到了。”

“啊切——”

言一色打了個噴嚏,拿過太醫研制的藥用香囊聞了聞,據說有驅寒祛濕的作用,給她這種症狀輕不值當吃藥的人用正好。

她將玉棋扔回棋簍,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才站起身,便又打了一個噴嚏。

流思憂心忡忡地站起來,到外間取了一盞熱茶過來,“娘娘,奴婢看著您的病情是不是嚴重了?要不,奴婢去端碗姜湯過來?”

言一色敷衍地喝了兩口茶,便朝窗前走去,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慵懶道,“回來後已經喝了三大碗,我不想變成一塊行走的姜。”

流思不禁一笑,見言一色似乎有打開窗戶透氣的意思,於是過去取了一件鬥篷過來。

言一色伸手推開兩扇大窗,狂風冰雪裹著外頭的深冬寒涼,撲面而來,凜冽刺骨,逼得人呼吸一滯。

言一色只覺心肝脾肺都清爽了,深吸一口氣。

流思將鬥篷披在她身上,順便又拉過一個椅子,讓她坐下。

言一色從善如流,兩手交疊放在窗棱上,腦袋順勢趴過去,一雙漆黑的眼眸剔透靈動,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外面位於千星殿後的小花園夜景,僅有幾盞宮燈零星地掛在不同地方,散發著幽冷的光芒。

言一色忽地又打了個噴嚏,眼中冒出點點淚水,她幹脆將香囊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皺眉回想起來,少頃,咕噥道,“流思,記得我什麽時候打了第一個噴嚏嗎?”

流思沒怎麽猶豫,便語氣篤定道,“奴婢聽到的第一個,是娘娘昨夜跟陛下從禦花園散步回來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