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色色:我又回來了哈哈哈(一更)

言一色手臂搭在檀木案幾上,如玉手指輕敲著桌面,眸光晃動一下,漫不經心道,“說起那個孩子,他身中血蠱,想必是行義下的,但長公主曾找玉叱覺為那孩子解蠱,看來行義,是出了什麽事。”

墨書神色一凜,肅穆道,“他不久前被言家主懷疑了,不過並沒有懷疑到他和長公主秘密往來上,而是懷疑他是否叛變,私底下成了南少主或寧王府的人,言家主寧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將他關入暗牢用酷刑審問,終究……在一個時辰前死了。”

言一色聞言默了默,行義死了,那個中了血蠱的孩子,只怕命不久矣。

遲聿沉斂坐著,不動如山,漠然瞥了眼墨書,冷聲道,“他們二人想利用那個孩子做什麽。”

“正選大會結束後,當著諸位長老以及身居要務的言家各大首領面,言家主打算讓那孩子與自己滴血認親,以此證明他是自己的血脈,將少主之名攬在他頭上,至於少主能掌控的權利,則依據正選大會的規則,給贏到最後的言家人……雖然更改不了庶出進入言家權利中心的結果,但也算扳回了一局。”

“長公主熟知言明打算,所以心生一計,謹慎籌謀,讓言家主以為她和行義的孩子,是他言家血脈,企圖在滴血認親時,讓言明丟盡臉面,威嚴掃地,成為眾人笑話,日後再難擡起頭來,不僅如此,言家主還要接受自己兩三年心血毀於一旦的結果,與庶出的對弈,他輸的徹底。”

言一色頷首,似笑非笑道,“言明心高氣傲,自尊心極強,認為自己運籌帷幄不可能出差錯,結果最後,他一敗塗地……長公主此舉,可謂死命在他軟肋處狠踩啊,這報復的手段確實不錯,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遲聿心底一片冷寂荒蕪,沒有言一色那樣的好心替長公主惋惜,他暗紅如砂的眼眸微眯,緩聲問墨書,“長公主的報復只有這些?”

墨書皺眉,神情冷凝道,“似乎不止,但目前只查到這些……”

言一色揚了下眉,眼底波光流轉,原來還有嗎?她還真期待。

這位昔日戰場上的鏗鏘玫瑰,手腕、心智果然卓爾不凡,只是……

言一色眸光一暗,但願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成為手染無辜者鮮血的惡魔。

言一色想起行義的死,以及那個注定活不久的孩子,他們的逝去,對長公主來說是致命的打擊,她會變成什麽樣?

言一色無聲想著,心中隱有不安的感覺。

遲聿悄然掃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言一色,沖墨書吩咐一句,“繼續盯著。”

“屬下明白,有了消息,會盡快向主子回稟。”

墨書話落,琢磨著兩位主子大概有話說,於是從窗戶翻出,跑房頂上蹲著去了。

遲聿凝視著在想事情的言一色,正要說什麽,就見她突然沉思中回神,站起身來,沖自己笑道,“我走了,晚安。”

她話落,擡腳朝外走,遲聿眸光一動,長臂一伸,拉住了她的手。

言一色停步,轉身,狐疑地看著他,“幹什麽?”

遲聿緊了緊掌中的柔荑,暗紅凜冽的眼眸若無底深淵,蒼茫冰川,眸光晦暗不明,情緒難辯,聲音裏卻纏著絲絲縷縷的溫柔,淡問,“你的立場。”

言一色聞言笑了,清澈如水的眼裏仿佛盛了萬千繁星流光,美的讓人移不開眼,她不答反問,“你看呢?”

遲聿性感冷銳的唇勾起弧度,眼睛凝視著她,亦反問,“答對有賞?”

言一色‘呵’了一聲,見他這個樣子,就知自己心思又被他猜中了。

她將手抽出,瀟灑轉身,“你還是住嘴吧!”

遲聿注視著她的背影遠去,隨著她漸漸消失在自己視野中,他眼裏的生機與柔色,也在一點一點散盡。

一個人的黑夜,空寂和孤獨被無限放大,難以言說且難以驅趕的冰冷流竄直四肢百骸,遲聿其實早已習慣,冷漠麻木到分不清這到底算不算痛苦、是不是折磨,他只知道暗夜遲早會過去,那他便等。

邊想某一個人邊繼續等。

遲聿閉上了眼。

沒過多久,他察覺到了什麽,掀開眼簾,朝窗外望了一眼。

……

言一色從遲聿房中出來,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自己房內,眼瞅著要經過言序、祁東耀、寒瑾所在的房間,驀地察覺到暗夜遠處傳來陣陣殺氣,洶湧如潮水,奔騰著朝她所在之處逼近,她身形一閃,幾個眨眼間,又躥回了遲聿房內。

“當當當——我又回來了哈哈哈。”

言一色朝遲聿露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然後轉身趴在窗戶上,暗中觀察。

遲聿看見她的瞬間,覺得無邊暗夜都被點亮了。

他眼中不自覺流淌出一絲笑意,莫名的心底就軟了幾分,沒有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