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這名字,耳熟

石英被雪詞一把抱住,除了最初的不自在,此時同樣心情激動,蒲扇般的大掌死命拍著雪詞的後背,雪詞一個不注意,口水卡在嗓子裏,差點嗆死。

“咳咳咳——”

雪詞推開石英,猛咳,石英眼睛紅紅,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一個箭步上前,繞道雪詞背後,‘刺拉’一下,撕開了他的上衣。

暗處某人眼睛使勁眨了眨:“!”

這麽突然這麽激烈這麽刺激的嗎?

雪詞被石英這一撕整蒙了一瞬,很快,想明白他的用意,神色平常。

石英親眼瞧見雪詞背後,征戰沙場留下的各種傷痕,熟悉又親切,長滿絡腮胡的臉,欣喜到生出一層紅光,大喊一聲,聲如洪鐘,“大哥!你還活著!”

短短六個字,石英沒說完,就已經哽咽。

他果然想的沒錯!方才與大哥交手時,就覺他的招式熟悉,越過招越起疑,所以,他那一劍偏開了要害,沒有傷他!就想親眼證實,他是不是他做夢都想見一面的人!是不是他那個本已死去的大哥!

石英被證實後的結果驚喜到渾身發顫,眼有淚花,雙唇哆嗦著,沖雪詞嘿嘿傻笑。

雪詞心裏既酸澀又高興,全力捶了他肩膀一拳,“白子,還和以前一樣莽撞!撕了你大哥的衣裳,讓我裸奔嗎!”

石英繼續傻笑,又憨又悍,仔仔細細盯著雪詞的臉看了許久,一臉難以接受,“大哥,你這胡子一沒有吧,就變成了漂亮的小白臉,長這模樣,我還真認不出來你了!”

雪詞的長相,確實不是大老爺們的款兒,但他從身到心可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聽石英說他‘漂亮的小白臉’,自然不高興,照他以前的脾性,一定一掌呼他後腦勺,但此時此刻,沒有。

相逢相認的激動過後,雪詞比石英更快冷靜下來,這四周危機四伏,不是說話的地方,盡快離開才是上策!

“白子,說正事,你帶人進黑霧裏後,可是遭遇了什麽?你手下的兵卒,全都掉進了懸崖,只留你一個還活著嗎?那陣風,你也有感覺吧,刮的奇異,但也確實解了我們的困境,否則,就算不掉入懸崖,被黑霧裏的毒侵蝕身體,也是死路一條。”

雪詞頭腦冷靜,字字清晰。

石英也從故人相見的熱烈中冷卻下來,而且,神色不僅冷,還漸漸轉為陰寒。

若是在平日,雪詞定能發現他的異常,可此處光線昏暗,影響了雪詞的視野,所以他並未發現他的不對勁,回身一指飄浮在懸崖上空的照明天燈,眉頭皺起,“還有這天燈,必是人為,看樣子,這裏並非全部自然地帶,有人開發利用了這裏。”

雪詞此時背對著石英,目光望著隨風飄浮的無數天燈,陷入沉思。

石英面無表情,眼神漠然地讓人無端發冷,手中的劍一點一點,緩緩舉起。

雪詞一時沒發現,不代表他一直不會發現,在發現石英在他背後舉劍的霎那,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讓他險些站不住。

他故作不知,眼簾垂下,無力一笑,帶著濃濃的苦澀和淒涼,三年了,他們分開已經三年了,物是人非,他們都變了,他是宮裏的太監,苟且偷生,一身武藝荒廢至今,白子還在言家軍,但只是新兵營的一個營長,他臉上的胡子,和他臉上的傷,還有他招式中的陰毒……

他不知道他為了重新進入言家軍,到底做了什麽樣的努力,但他明白,他一定付出了他想象不到的代價!

是他這個當大哥的沒有做好,沒有保護好白子,也沒有保護好他的親弟弟雪子!

雪子是為他而死,是他欠了白子,辜負了對白子的承諾,沒有保護好他的親弟弟,如果白子想殺他,他一定心甘情願送上自己的命!

雪詞閉上了眼,心中沉定,渾身有種即將解脫的輕松感。

石英的劍已經擡起,他只需往前一送,就能從背後刺穿雪詞的胸膛!

言一色蹲在樹幹上,單腿壓低,身體微傾,手臂橫肘搭在另一條彎曲的腿上,神色淡淡,眼底洋溢著濃濃興味,雪詞和石英二人的情誼,她在一邊看得通透,絕對是能交付生死的好兄弟,她不覺得石英真的會要了雪詞的命。

他好奇,石英到底要做什麽。

舉劍的石英沒有遲疑太久,他極力維持住握劍時的顫抖,劍尖沖著雪詞背後而去,看似是要穿心而過,其實軌跡還是偏了幾分。

這一劍若刺中了雪詞,不會讓他喪命,只會受傷。

石英的劍距雪詞後背越來越近,忽地,石英察覺一暗器朝雪詞脖頸一側飛去,他臉色大變,手中劍甩手擲出,擦過雪詞脖頸,擊落了暗器。

雪詞驟然回頭轉身,毫無芥蒂與石英對視一眼,兩人齊齊看向暗器射來的方向。

比起雪詞的鎮定,石英的心已沉到谷底,大掌緊緊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