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奇怪

言一色捏勺的手只是頓了下,一口香糯的白粥穩穩送進嘴中,慢條斯理地吞咽,不急不忙地張口,“怎麽不見的?”

淺落定了定心緒,稚嫩的娃娃臉上神色漸漸冷靜,“半個時辰前,奴婢去雪詞帳篷裏給他送晚膳,卻發現他不在,問了附近的人,都說沒看見他出來過,奴婢帶了幾個人在駐地找遍了,一無所獲。”

流思微微顰眉,反問道,“他是不是悄悄溜走,一個人回宮了?”

淺落思索片刻,搖頭否認,“以我對雪詞的了解,他是個重情重義,信守承諾的人,他今日既然說,聽從娘娘吩咐,留在這裏,應該就不會一個人暗自溜回宮中,況且,就算他真這麽做了,也該留下字條什麽的,交待他的去向,免得我們大費周章找他。”

流思點頭,是有道理,又向淺落細問了一些別的。

言一色不發一言,靜靜聽著兩人分析雪詞不見的原因,吃著自己的餅,喝著自己的粥,細嚼慢咽。

等兩人絞盡腦汁實在沒了主意的時候,她正好吃完,擦了擦手,慢慢站起身,走到貴妃榻前,拿了上面遲聿送她的匕首,放進袖袋裏。

她笑看一眼流思和淺落,“走,過去看看。”

對於雪詞莫名失蹤這事兒,言一色心中一點觸動都沒有,更別說擔憂了。

一來,他跟她並沒什麽關系,二來,她知道雪詞本身是個高手,並非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淺落重視的人,她才不會費些心思去了解他,今日在發現他和石英似乎瓜葛不淺時,也不會去探究他的過往。

言一色走出帳篷時,守候在兩側的兩個隨從同時抱拳行禮,“言妃娘娘。”

她淡淡‘嗯’了一聲,朝視線前方看去,就見她所在的這間華麗舒適的帳篷位於中心位置,可謂鶴立雞群,面前是一條筆直寬敞的過路,直通遠方駐地木墻的大門,過路兩側是兩排帳篷,相對而設,整整齊齊二十二個。

有五人一隊的兵卒在按既定線路巡視,除此之外,沒有兵卒在外活動,而帳篷裏,也不像全部有人的樣子。

言一色雙手抱於腰腹,眉頭一挑,看來在她睡過去的四五個時辰裏,發生了不少事啊。

淺落在一邊告知言一色,“娘娘,雪詞住在左邊第十個帳篷。”

言一色邁步向前,流思和淺落緊緊跟上,而那兩個隨從也跟在了後頭。

言一色發覺了,沒什麽反應,默認了他們的舉動。

……

左側第十個帳篷的裏裏外外,言一色都看過了,沒有打鬥、掙紮的痕跡,沒有外人闖進來的異常,基本排除雪詞在帳篷裏被人擄走的可能,聽淺落反饋的情況,她大約三個時辰前將雪詞安排在這間帳篷裏,半個時辰前發現他不在,她帶人問遍了在駐地各個地方巡視的兵卒,沒有人在這個時間段裏見過雪詞,換句話說,迄今為止,他們沒有掌握任何有關雪詞行蹤的線索。

淺落和流思一籌莫展,只得期盼地望著言一色,靜等她的吩咐。

兩個隨從好似隱形人一般,以保護的姿態站在言一色身後,他們對誰丟了、咋失蹤的一點不感冒。

言一色眼神清明,心中透亮,對眼前雪詞失蹤的迷局,並不覺得困擾,“雪詞應當是自己走出帳篷的。”

淺落和流思屏息,目不轉睛地盯著言一色,等她下一句話。

“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淺落一怔,疑問的話脫口而出,帶著幾分急切,“娘娘是說,雪詞不出帳篷才是正常?那萬一他有添水、散心的需要,走出了帳篷,這種可能就有什麽不對嗎?”

“對一般人來說,因為這兩個理由走出帳篷沒什麽不對,但是雪詞……你想一想他的個性,能待在一個地方不動就絕不會動,別說身外之事,哪怕是他自己被打死、被淩辱,都不見得會有什麽反應,更別說添水散心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能刺激到他出帳篷,才奇怪了。”

淺落霎時猶如醍醐灌頂,點頭如搗蒜!仔細想想,雪詞確實是娘娘說的那種人!

言一色對初見雪詞的情景,可謂記憶猶新,明明是個高手,在被踩頭、被踩臉、被打傷、被吐唾沫時,卻像個死人一樣不反抗,這能是正常人的反應嗎?

確切地說,他這人猶如行屍走肉,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

“況且,就算雪詞真因為出恭、小解的生理需要,不得已走出帳篷,也不該所有巡視的人都沒見過他,一個合理的猜想是,雪詞主動走出了帳篷,且有意避開了人的視線,那麽,就意味著他有很明確的目的。”

能讓一個心死麻木的人,生出一個願意付諸行動的目的,可相當難得啊。

而就她所知,有兩個人能激起雪詞的反應,一個是與他情誼深厚的淺落,另一個……就是今日將她錯認為言語的新兵營長,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