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說動

南易心中焦灼,猶疑不定,萬分苦悶。

忽地一道撞擊聲炸響,房門被推開,驚醒了陷入沉思中的南易,他猛地轉頭,眼前便是一花,一襲玄衣身影掠過,帶來一陣冷風,直奔裏間而去。

南易折身疾走幾步,從後面抓住了那人的肩頭,用上七八分力才堪堪止住他前進的步伐,壓低聲音勸道,“言將軍,大夫正在裏面醫治小語,為了療傷順利,你不能打擾。”

此人身材魁梧,面目硬朗,濃眉下一雙鷹眼裏交織著憤怒和擔憂,正是言語的父親言治,叢葉國手握二十萬兵力的大將軍。

他一回府,下人就向他稟報了言語被遲聿淩虐的消息,‘陛下’兩個字一入耳,饒是他身經百戰,見慣生死,冷靜鎮定非常人所能及,也不由驚慌失措一瞬!

他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寄予希望的言家繼承人怕是毀了。

“言將軍,為了小語好,你要忍耐。”

南易見言治沒有理會他,不由沉聲又勸他一次。

言治的眼睛死死盯著言語的方向,拳頭捏得咯吱響,猛一轉身,大步流星走出房門,南易邁步跟了上去。

……

房檐下的長廊裏,言治和南易一前一後站在花叢前,涼風拂身而過,言治胸中的暴躁和怒火終於平息幾分,他啞聲問,“小語的傷能治好,恢復如初?”

南易沒有猶豫,一張口就給了答案,免去言治等待中的心靈折磨,也快速打破了他的希冀,“半只耳,一只手。”

果然,遲聿這個畜生!他就知道,遲聿對人下手,不死也殘!

言治眼中極快湧上滔天怒火,濃重的悲傷壓迫著胸口,橫手一砸,堅硬的拳頭轟在了支撐廊頂的柱子上,裂痕以凹陷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密如蛛網,廊頂有木屑灰塵落下。

言治用力之狠,仿佛這柱子就是遲聿一般,哪怕將他碎屍萬段尤不解恨!

南易目光凜冽,冷靜地告知在鈺王府發生的一切,“宮裏的言輕就是你的大女兒,遲聿對她十分寵愛,因為看到小語弄暈她時留在她脖子上的掐痕,驟然發瘋,為了給她出氣,對小語動了手。”

言治聞言,身體僵硬一瞬,皺眉轉頭,鷹眼陰騖,流露幾分詫異,“你說什麽?言輕的身份沒問題,她就是本將軍的大女兒?”

“是,跟在小語身邊的黑袍老者親口所說。”

言治或許會懷疑南易的話,但絕不會懷疑效忠他多年的老者。

言治的思緒一時間千回百轉,少頃,語氣冷沉,看似疑問,實則心中已經篤定,“她藏拙?”

南易頷首,“如今看來,言輕實際是個聰慧的女子,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且有膽識偽裝自己,極力藏拙,只為過與世無爭的日子。”

他說著,聲音頓了下,道出自己的判斷,“言將軍,言輕不輸小語。”

言輕不輸小語。

這句話落入言治耳中,他心房猛地一跳,腦海中晃過一道光。

小語若是廢了,還有言輕!既然她不輸小語,意味著她也可以撐起言家、撐起言家軍!

想通這一點,言治頓覺自己身上的一塊大山被移開了,逐漸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從容。

南易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裏,唇角無聲一勾。

“言將軍,遲聿登基不過半年,就將叢京攪弄的血雨腥風,多少權臣被奪權流放,多少鼎盛大族被逼離京,多少高官被滿門抄斬,屍山血海不是空泛的一個詞,而是真切的景象,想必你也親眼看到過。”

“悲劇發生在別人身上,你能置身事外,可遲聿這把邪火終於燒到了你最寵愛的女兒頭上,你還要保持中立?”

言治被說動了,內心進行著天人交戰。

南易瞅準時機,再添一把火,“言將軍,遲聿如今登基時日短,魔手只是伸向了叢京的權臣世家,國公王候,但時日一長,遲聿遲早會濫殺無辜百姓,到時定是哀鴻遍野,你可忍心?”

言治心中的天平已經傾斜,從中立向著推翻遲聿傾斜。

他張口,正想說什麽,突然有婢女跑來稟告,“將軍,小姐醒了,想見您!”

言治立即收住想說的話,大步朝正房而去,“鈺王爺,失陪。”

南易留在原地看著言治遠去,有些不甘沒聽到他確切的答復,但他也並不著急,只要遲聿繼續殘暴下去,言治支持他是早晚的事。

……

鐘靈宮裏,言一色讓芳心去清點原主的所有財產,她盤腿坐在毛絨地毯上,將小黑球當籃球拍,玩得不亦樂乎。

不玩不知道,一玩嚇一跳,小黑球身體的彈性真是好!品質上佳!

言一色忽地停手,將它抱起,猛地向上一拋,看著它一臉懵逼的模樣飛上天,大笑,“哈哈,小黑球,你真是個球啊!”

已經沒有靈魂的小黑球很快從高空落下,在地上彈了好幾次後,才終於停在地上,身體搖搖晃晃,眼看就要暈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