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幸好

言一色怔怔看著眼前渾身冒煞氣的遲聿,心中沒有驚喜,只有驚訝!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她來鈺王府被他當場抓包也是尷尬了。

還有,他看著言語的那種兇殘眼神,好似要將她五馬分屍一樣,恐怖的是,她看得出他是認真的,他真的會……

下一秒,閃身出現在言語近前的遲聿,印證了言一色的猜測,他一腳踩住言語的手,力道之狠,讓人清楚地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響,鮮血流出迅速蔓延到地面,另一只腳將言語的臉踢到一側,踩上她的頭,露出她潔白小巧的耳朵,左手從束腰的玉帶裏抽出了一把墨黑軟劍,軟劍彈開伸直,在空中劃過一道鋒利的劍光。

遲聿手指捏著劍柄把玩了幾下,眸子一眯,手握劍,定了一下,劍尖向下,朝言語耳朵削去。

背後傳來南易撕心裂肺的呼喊,“陛下住手!”

遲聿聽見了,但連眸光都沒動,無動於衷且雲淡風輕地進行著對言語的虐殺。

他揮劍,劍鋒離言語的耳朵愈來愈近……

“叮——”

一支梅花形的飛鏢撞擊到劍身,擦出幾星火花,將劍身打偏了幾度。

遲聿墨黑的軟劍染血,只削掉了言語半只耳朵。

他緩緩偏頭,深邃暗紅的眼睛空無一物,閃動著冰冷機械質感的血光,渾身散發著濃烈的暗黑氣息,像某種嗜血的野獸怪物,被他踩在腳下的言語如浸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阻止了遲聿的南易,對上這樣的他,心中一駭,心跳如鼓,本能地萌生出退縮之意。

但,如今不是能退的時候,小語她……

南易不忍去看不成人樣的言語,臉色少有的凝重,眼中是視死如歸的堅定,“陛下,臣鬥膽進言,她是言將軍的愛女言二小姐,最得他看重,言家的形勢您知道,言將軍因沒有男嗣,一直將出色的二小姐當作繼承人培養,您動了她,等於動了他的眼珠子,言將軍勢必與您離心,他手握叢葉三分之一的兵力,若有心人趁機惡意挑撥,萬一他背叛您,後果不堪設想。”

遲聿看似耐心地聽完了他苦口婆心的勸說,然而待他住嘴後,再次揮起了手中的劍,欲戳瞎言語的眼睛——他分明一點兒都沒聽進去!

南易眼眸猛地一縮,手中梅花飛鏢‘嗖’地射過去,遲聿的劍再次偏了幾分,劃傷了言語的眉骨,留下一道細細的血痕。

遲聿轉頭,看向南易的眼中有了殺意,但什麽也沒說,持劍的手一擡,這次朝著言語的脖頸戳去,南易捏緊手中的飛鏢,掌心出了汗,全神貫注地判斷著出手的時機……小語不能死,她不能死。

“等等!”

南易耳邊忽地響起言一色的聲音,他愣神的瞬間,發現遲聿手上的動作頓住了,他緊繃的神經莫名一松,只覺言一色的這一聲喊猶如天籟,比他聽過的任何聲音都美妙。

言一色眼神平靜,沒有什麽情緒,好似沒有看到遲聿淩虐言語一般,若無其事地走到他身邊,拉了他的袖子,眉眼微彎,淺淺一笑,美如畫卷,“我們走罷,你衣袍臟了,回宮換一身。”

她話落,濃重的血腥味躥入了鼻尖,內心不爽,腹誹了一句,真臭。

遲聿嗜血妖異的眸光落在言一色臉上,如妖如魔的完美臉龐令人傾慕又畏懼,他神色不動,難以窺探出他半分情緒。

言一色卷翹的睫羽動了動,紅唇一撇,幹脆松開他的袖子,改為拉他的手,溫柔誘哄,“走罷走罷。”

遲聿還是不動,但也沒有拒絕。

言一色有些頭疼,就連脖子上本來沒什麽感覺的掐痕都疼了起來,憑直覺,她放棄了與遲聿的僵持,手上用力拽了他一下,出乎她意料,遲聿出奇地配合。

他願意被言一色拉著走,終於舍得放開了踩在腳底下的言語。

言一色牽著遲聿,一前一後,她在路過石化成雕像的南易時,看都沒看他一眼。

她不是為了南易才出面阻止遲聿,也不是因為可憐言語的遭遇,她純粹是擔心遲聿殺人殺上癮失了神智,萬一波及到她就遭了,俗話說的好,要盡可能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裏。

南易失神地望著言一色和遲聿離開的背影,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被刺殺的夜晚,他也是這樣,又驚又俱又傻地看著本不該有交集的人相攜離去。

“嗯……”

一道微弱的呻吟聲響起,南易霎時驚醒,轉頭看向地上渾身是血的言語,眼神復雜,叫人捉摸不透其中真意,他沉默地走過去,抱起了她。

……

言一色與遲聿走到院中的時候,看見了深深跪伏在地的芳心,距她不遠處是暗衛的屍體,視線再遠一些,是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黑衣老者。

她心裏一咯噔,嫩白細膩的漂亮臉龐上故作驚悚之色,忍不住轉頭問遲聿,“他死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