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不用你牽

芳心還能怎樣,事到如今也只能順著自家娘娘了,娘娘肯在乎她一個奴婢的想法已經是厚愛,若再不顧娘娘心情繼續阻止她出宮,就是得寸進尺,萬一被娘娘厭惡,她跟誰哭去?

“都聽娘娘的。”

言一色滿懷欣慰地點頭,“嗯,這就對了,我直接去宮門等著,你從鐘靈宮帶幾個能打能扛的人過來。”

“是,娘娘。”

……

駕著馬車帶著人的芳心很快與言一色匯合,出宮門時,芳心才報了言妃娘娘名號,還沒拿出一宮之主的玉牌時,守衛已痛快地放行,對著言一色坐的那輛馬車道,“恭送娘娘,望娘娘在宮門落鎖前回來。”

言一色未語,芳心代替她笑著應了一聲,“守衛大哥放心,我家娘娘會遵守宮規的。”

言罷,芳心上了言一色所在的馬車,後頭另有一輛坐著鐘靈宮小太監的馬車,一行人平安地從宮門出來。

車內,言一色歪靠在車壁上,纖細手指玩弄著腰間香囊墜著的如水流蘇,輕輕卷起一圈又任由縷縷絲線從指腹落下,如此周而復始,很是貪戀絲線滑過手指的微涼觸感。

芳心低頭沉默地坐在角落裏,不知在想什麽,言一色眼角余光注意她很久了,慢悠悠地道,“趁著這次出宮,你有什麽想做的嗎?”

芳心聞言一愣,想做的,沒有啊?

言一色看到了她疑惑的眼神,便知她的家不在叢京了,“我想,若你家在叢京的話,準你回去看看。”

芳心這下明白了,不禁朝言一色露出感激一笑,清麗的五官嬌美可人,“謝娘娘體恤,只是奴婢要辜負您的心意了,奴婢家在芝麻縣一個小村落裏,離叢京有十幾日的路程,奴婢的娘一個月前就沒了,只是今早才得到信而已。”

言一色笑笑,漂亮的眼睛裏幹凈沒有雜質,似有淺淺的一層水波晃動,帶著濕漉漉的朦朧感,對芳心的傷心事避而不談,“芝麻縣?隨意的名字,想來也是個隨意的地方。”

芳心跟著展顏,氣息總算沒有那麽沉悶,“娘娘說的是啊,那裏的人也是隨意地活著,自由自在。”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到了鈺王府後,言一色報上名號露個臉,便叫開門的小廝如臨大敵,驚呼一聲,跑去找了自己的上司管事,那管事顯然是個有主意的,不慌不忙將言一色等人請了進來。

鈺王南易聞風而來,一臉玩味地出現在言一色面前,言一色瞟了他一眼,腳下不停,標準微笑掛在臉上,強制忽略這具身體看到他時心中產生的異樣,“王爺來的正好,幫我準備幾輛馬車,我今日要將自己院裏的東西帶走。”

她過來只帶了人沒帶足車,就是打著鈺王府的主意,方便又省力。

南易穿著一襲大紅色繡牡丹的寬袖錦袍,腰間白色玉帶勾勒身形,更襯他玉樹臨風,身姿頎長。

他一言不發,陪著言一色走,在經過一個拐角處時,不動聲色將芳心擠到了後面,換成了他離言一色最近,開口之前先笑,一雙魅惑的桃花眼仿佛帶電,只是看上一眼就覺心口酥麻,“王妃娘娘在宮裏過得可還好?”

言一色偏頭看他,將他這副秀色可餐的模樣盡收眼底,不得不說,這鈺王長得真不賴,也難怪原主即便被他害死也生不出恨意,他的確有讓女人死心塌地的資本。

她眼神清明若水,語氣和善,仿佛她和鈺王不是一對怨偶,而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王爺在宮裏有那麽多眼線,還不清楚我的境地嗎?”

南易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冷意,面上若無其事,“王妃,關於你的消息再準確,也比不上你親口說。”

言一色忽地嗤笑一聲,微微聳肩,似是無奈,語氣敷衍地打發他,“好吧,我很好,陛下對我寵愛有加,不會拿我當人肉盾牌的,你放心。”

‘人肉盾牌’的詞眼,瞬間戳破了兩人之間的虛假和平。

但南易表面上撐住了,似乎沒聽懂言一色話中的另有所指,前方有個台階要下,他先一步走了過去,停下,朝言一色伸出手,神色溫柔真誠,“我牽你。”

言一色的心口猛地一陣緊縮,她站立在原地,靜靜感受著這份……酸楚。

這是言輕殘留的身體本能,即便死了,仍然對南易有著執念,他的一舉一動還是能影響她。

言一色擡起手,朝著南易的掌心伸過去,眼看就要交握在一起,她忽然化掌為拳,狠厲地將南易的手捶了下去!

清晰急促的響聲嚇呆了芳心和其他跟著的下人。

南易怔然看著自己被打紅的手,言一色目不斜視地從他身側走過,嬌俏靈動地翻了個白眼,“我不是寵物,用不著你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