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朕的妹妹,只能是安樂

星煙擡起頭,疑惑地看著贏紹。

“七年前朕若只是為了想鏟除隱患,殺了他有何用?魏家的權勢在,朕殺了一個魏敦,魏家還能培養出第二個魏敦出來。”

他和魏敦的那一架,不為權力,只是為她,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私事,不牽扯任何朝堂之爭。

“當真為了權勢,朕豈會又怨了你七年,朕怨的是你先前分明拽住朕的袖子說了要陪著朕,朕信了你,你卻當著朕的面去維護了魏敦,七年來朕恨你是個出爾反爾的小騙子,可朕越是恨,越是放不下。”

“朕更恨的是,你不但維護了他,到頭來還同朕說,你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可知道你想要忘記的那段日子,是朕這輩子最不想忘,也是永遠都忘不了的日子。”

贏紹抱著星煙,將她又往懷裏揉了揉。

比起贏紹的這一番控訴,星煙之前所控訴的獨守空房,顯得太過無力。

“如今,你該知道,你是有多沒良心。”贏紹看著她癡呆地眼神,輕輕地捏了她的小臉,話雖如此,可那眼裏滿是寵溺,又怎會當真舍得怪她。

他該慶幸。

慶幸她沒讓自己等一輩子。

星煙染了水霧的煙波微微輕顫,驚訝於這個讓她擔驚受怕了七年的真相,竟是如此的兒戲。

心頭的自責和愧疚落下,只剩下了無奈和心疼。

“對不起。”星煙的手撫上他的臉頰,指腹磨蹭著他下顎的輪廓,認認真真地看著這張臉。

分明高貴的讓人不敢褻瀆,不敢靠近,卻也逃不過世俗,不計後果的為了她而沖動。

星煙將自己的臉貼上去,感受著這個人帶給她的溫暖,有時候,他對她的愛,濃厚地讓她心疼。

這樣的人,怎會不讓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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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煙本是為了姚貴人的事情而來,卻在見到贏紹之後,一個字都沒有提到姚貴人。

星煙不提,贏紹也沒問。

倆人都沒當回事。

太後便主動找上了門,一早就派秦嬤嬤過來,說有急事請皇上和星煙去一趟福壽宮。

倆人都知道是為了什麽。

太後認了親,正值高興。

福壽宮離太武殿並不遠,贏紹牽著星煙的手,直接步行走了過去。

宮墻的甬道裏,星煙也曾跟著贏紹走了很多回,多數都是一前一後地跟在他身後,今日像這般牽著她的手,與他並肩而行,倒還是頭一回。

從太武殿到福壽宮,兩人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手牽著手,一路漫步到了福壽宮。

等倆人慢悠悠地走到福壽宮,該到的人都到齊了,就等著他倆。

虞家的虞夫人,虞夢穎也來了,虞夫人的眼圈兒帶著紅,明顯是哭過,虞夢穎陪在身邊,倒是沒哭,一雙眼睛卻盯在姚貴人身上不放。

姚貴人坐在了太後和虞夫人中間,低垂著頭,很是拘謹,雙手拽住手裏的絹帕,拽的那手指發白,又害怕又緊張,不敢擡頭去看任何人,可似乎又經不起好奇,偶爾壯著膽子,偷偷往虞夫人臉上瞧。

這畫面,倒真像是一場大型認親。

“皇上應該記得,你舅母跟前的那位二姑娘吧?”太後見二人坐下,也沒有兜圈子,直接問了皇上。

太後的臉色輕松,看的出來今兒心情不錯。

“記得。”皇上淡淡地應了一聲。

“記得就好,也省的哀家再替你回憶,二姑娘早年失足跌入了秦淮河,當初下去了多少人找,怎麽找也沒找到,本以為這孩子與虞家的緣分沒到,殊不知,過了十幾年,這斷了的緣分竟又續上了。”

太後看了一眼又開始抹眼淚的虞夫人,“當初周崇送人進來,哀家只顧著想安樂,倒也沒往這上頭想。”

虞夫人的眼淚掉的更厲害,終究是沒有忍住,鼓足了勇氣握住了姚貴人的一雙手。

姚貴人突地被虞夫人牽了手,更是緊張,一雙手在虞夫人的手心裏打顫,眼裏露出來的驚慌都被虞夫人看進了眼裏,虞夫人一時失控,帶著哭腔地說道,“這孩子當真是個遭罪的。”

星煙的心沉了沉,冷冰冰地掃了一眼姚貴人。

姚貴人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就擡起了頭往星煙身上看,兩人的視線突然相對,姚貴人被星煙眼裏的冷意,嚇的一個激靈,忙地又埋下頭,心口猛地一陣跳。

心虛之下,姚貴人也是慌不擇路,反手握住了虞夫人的手,怯生生地說道,“奴才不苦,奴才都習慣了。”

皇上的眼皮子擡了擡,終究還是忍住了。

這話又讓虞夫人一陣好哭,連著太後心裏也跟著不好受。

虞夫人多半是哭她嘴裏的那聲奴才。

太後難受的是,她本該是虞家的人,從小在福兜裏長大,就因為一場意外,流落在外,受盡了苦楚。

得吃了多少苦,才能習慣。

等到虞夫人的情緒緩了過來,太後才對皇上說起了她的打算,“既然今日這孩子與你舅母認了親,哀家便來同皇上,和皇後商量,免了她貴人的稱號,過繼在哀家的膝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