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去尋,你進屋收拾下床鋪,被褥之類的該曬一曬了。”柳蘊低眼,手指撫了撫冬葵嫩滑的臉頰,又摩挲了一下她的紅唇,“聽話。”

冬葵本想暈暈瞪瞪地點頭,又猛然清醒,“不對,我總覺著夫君不該阻止我。”眼神有些發懵,“不該阻止我,我該和花花一起……”

柳蘊這次沒配合她的修正,她便無意識地一直重復,“我該和花花一起找鵝,和花花一起……”

看來,若是不配合,她會眼神發懵,語無倫次,瞧著十分可憐,柳蘊伸手堵了她的唇,“花花今日是何妝扮?”

冬葵越發茫然然:“不知道。”

那還有糊弄的可能,柳蘊疾步到了宅門口,幾個隨從迎上來,聽他吩咐,“去宋平水大人家裏,請他帶著大姑娘過來,再找幾只白鵝過來。”

隨從匆匆去了。

沒過多久,幾只白鵝撲棱著翅膀過來了,兩頂轎子也停在了隔壁門前。

宋平水一出轎子就湊到柳蘊跟前問,“我問了秦太醫,可屬實?”見其點頭,愕然不已,“這可如何是好?”

“先借大姑娘一用。”

宋平水的大女兒宋婉兒如今十四歲,正與十年前的花花同歲,身量也差不多,只需蒙塊輕紗便可哄騙冬葵。

宋婉兒戴上面紗進去了,留下宋平水咋舌,“柳隨煙,你今年三十,不是十三,你當自己還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啊,還玩這樣的把戲哄女人。”

“你女兒在,自重。”柳蘊命人將宋平水塞回了轎子裏,堵了轎子的門,“還是會說話了再出來吧。”

院子裏,冬葵果然沒有要修正的東西,歡歡喜喜地和宋婉兒出來找白鵝,幾只白鵝撲棱著過來。

冬葵捉住一只,揚起笑臉對柳蘊說,“找到了!”

合著攏共就一只。

也對,當年家裏窮,養得起一只就不錯了。

將白鵝趕進院子裏,冬葵心滿意足,轉頭瞧見宋婉兒,遲疑了一下,十分不好意思,“我總覺著你不該在這裏了。”

宋婉兒:“……”

原來還有這麽直白地趕人的。

宋婉兒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掐著點退場,他爹還在轎子裏暴躁怒吼,“柳隨煙,這就是你用人的態度!”

宋婉兒:“爹,大人不在這裏,我們該回了。”

宋平水:“……”

兩頂轎子遠去。

首輔府邸隨從跨馬追來,一見柳蘊出來,下馬伏地稟告,“大人,陛下年幼,一日都離不開大人,又派人來請您進宮。”

柳蘊無動於衷,日光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依舊說夫人病了,離不開我,我不便進宮。”

一日拒絕陛下兩次,自開國立朝還未曾有過,卻說得輕描淡寫,隨從惴惴不安地回去了。

“夫君。”冬葵從府門後口露出一顆腦袋,“我總覺著你不該站在這裏。”

“那我該做甚?”

“曬書。”

日光漸盛,此時搬書出來曬一曬也十分不錯,柳蘊牽著冬葵的手,“你同我一起曬。”

“不對,我不能碰。”

十年前,兩人剛剛成親,並不在一個屋裏住,柳蘊鮮少讓冬葵進他的屋,冬葵幾乎沒有碰過他任何東西,更遑論在她看來十分重要的書籍了。

“那你做什麽?”柳蘊隨口一問。

冬葵跑進廚房,抱著一個背簍出來,“我該和花花一起挖野菜去了。”

柳蘊:“……誰?”

“花花!我們說好的。”

柳蘊:“……”

剛才怎麽不說!

疾步到了門口,“再請宋大姑娘來一趟。”

冬葵還在背著背簍滿院子找工具,口中嘟囔,“我覺著該有的啊!”來回轉圈,憂傷不已。

不消多時,宋婉兒的轎子到了,按照柳蘊的安排,她換了粗布麻衣,背著一個破舊的背簍進了院子。

冬葵紅著臉迎上來:“花花,對不住,今日挖不成了,我把工具弄掉了。”

宋婉兒:“……”

沒事,我退場。

宋婉兒默默離開,不遠處石桌上攤著一堆書,柳蘊坐在桌前,掌心抵著額頭,嘴角要勾不勾的,顯然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多少年來,他頭次對冬葵生出了一種掌控不了的感覺,生恐她再冒出一聲,“我總覺著……”

好在,直到晌午,冬葵都沒再說出什麽令人震驚的話,因為她在思索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夫君,中午吃什麽?”

家裏沒米下鍋,又沒挖野草,廚房裏空空如也,很明顯什麽都沒得吃,但柳蘊還是試探地問,“你覺著該吃什麽?”

冬葵茫然地想了想:“不知道。”

說明她對這段沒記憶,那就非常好辦了,柳蘊差隨從去酒樓買了菜回來,擺到房裏桌子上,直瞧得冬葵饞得舔了舔唇,“夫君,飯菜哪裏來的?”

柳蘊:“宋平水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