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第2/3頁)

不知怎麽的,他這句平淡的“只是人間百態而已”,忽然叫玉襄想起了風夕瞳,那時她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的語氣,就與方才的張紫威很像。

那種類似的滄桑……是因為他們都經歷過很多嗎?

風夕瞳二世為人自不必說,張紫威修行紅塵道,不入紅塵,如何尋道?想必也自有一番經歷故事。

但叫玉襄感覺奇妙的是,他按理來說已經閱遍人間百態,可有時候卻仍顯得稚嫩的厲害——比如說,很不擅長與女性相處這一點。

她喜歡這種經驗豐富的淡定,因為她穿越而來,思維方式總有些不同。有時候,一些行為,在玉襄看來頗為正常,卻總會叫人感到驚愕詫異。她便很喜歡張紫威這種見多了大風大浪,從不大驚小怪,好像發生什麽都能全盤接收,不以為意的人。

白秋寒也是如此——一些男性對化妝敬而遠之,簡直視為洪水猛獸……

玉襄就喜歡他“女裝就女裝,有什麽所謂”的不在乎和灑脫。

那會讓人覺得,你找到了同伴,他能包容你的一切,而不會讓你覺得自己像個異類。

而眼前的兩位少年,故事的確叫人唏噓,在旁人眼裏,想必亦有所謂的獵奇之處,但大千世界,無論多麽荒誕,多麽可笑,多麽悲涼,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麽一想,便不能不覺得世界遼闊,而又能同時容納如此多截然相反的悲歡離合,其中的規律——所謂的大道,的確是玄之又玄。

柴房裏的人仍在交談,一開始春官似乎余怒未消,之前鞭打情人,好像是因為對方的背叛,叫他憤怒不已。但他仍割舍不下,如今已經慢慢叫人哄了回來。

元陽宗的一位師兄道“那麽,大兇——此卦落在誰的身上?”

肖平師兄默然了一會兒,回答道“之前蔔卦,柴房內只有一人。自然是落在此人身上。”

“看他發色,是夷人。”另一個師兄奇道“夷人那邊確有許多旁門左道,歹毒莫測,只是此人完全是一介凡俗,如何能讓我們的‘安全’大兇?”

他們已經站在門口討論了好一會兒了,玉襄心中已經做出了決斷,不準備再聽下去了。

這個世界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世界,只是之前在廣寒峰上,那是太逸最熟悉的地方,自然也就格外真實。而這些師兄們,太逸了解的實在太少,於是一下子便讓玉襄非常明顯的感覺到,這只是一個幻境,所有的一切

都顯得如此虛假——都是假的。

她身周的師兄們,除了蘅鹿與張紫威稍好一些,其他的更像是一群遊戲裏只會重復固定台詞的旁白解說nc,過多的重視,並無意義。

於是她獨自一人推開柴房的門扉,一步邁了進去。

她覺得,就算這紅發少年真的是魔教教主,此刻大概也與師尊和燕和真人一樣,失去了意識——否則,他絕不會把自己當初如此落魄,如此難堪,如此需要搖尾乞憐,卑躬屈膝的一面,展示出來。

那麽,這就是個機會,她不能錯過。

玉襄一進去,便解除了身上的障眼法,屋外的眾人還沒說什麽,屋內的兩人就已經迅速的做出了反應——

他們很明顯,不屬於太逸的幻境。

春官瞪大了眼睛,驚聲道“你,你是誰?!”

但玉襄的視線只是在他身上一掃而過,便落在了地上的紅發少年身上。

她盯著他仔細端詳,卻因為之前沒有見過魔教教主的長相,始終無法確定究竟有沒有淵源,還是說,沒有任何關系,只是恰巧都是紅發?

她又努力的想看出和白秋寒眉目相似的地方,畢竟是父子,同樣的基因,總不能長得毫不相幹。可是,眼前的少年紅發蓬亂,幾乎擋住了整張臉龐,完全看不清楚容貌。只是瞧見一雙碧綠色的眸子,從發間露出來,此刻正一瞬不瞬的望著她,好像已經被嚇呆了一樣。

玉襄隨意的將春官定在了原地,朝著紅發少年走了過去,最終停在了他的面前。

她站著,他趴著。她垂眸望去,他擡頭望來。

玉襄猶豫了片刻,終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因她那居高臨下的模樣,不自覺的蜷緊了手指,似乎很是緊張“……曠湛。”

“本名?”

少年怯怯道“藝名。”

“本名叫什麽?”

“毗……毗沙摩。”

瞧著他那滿懷敬畏的神色,玉襄的心情略有些急躁的想,秋寒的本名叫做迦希吉夜。可是,如果這個少年與魔教教主是同一個地方的人,那麽本名有著一樣的民族風格,也完全正常……

而他若真的就是魔教教主,外界莫非又出現了什麽變故,導致設局人也變成了局中人?

還有,她該做些什麽……才能聯系上外界,才能將師尊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