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2頁)

這話讓太逸沉默了片刻。

然後他站了起來。

頎長俊美的男人一襲白衣,宛若身著流雲,烏發披散著自蓮池之上淩波而來,片刻後便站在了白秋寒的面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白秋寒悚然一驚,就想後撤,太逸卻已經松開了手。

他道:“你殺過人麽?”

盡管從開始到現在,太逸的語氣就並無變化。但不知為何,在白秋寒聽來,他的態度就仿佛天上的神祇,居高臨下的注視著地上的螻蟻一般,充滿了輕蔑與傲慢。

他抿緊了嘴唇,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了一股戾氣,低啞著聲音道:“殺過。”

聽見這個回答,玉襄站在一旁,忍不住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太逸卻依然平靜道:“都殺過什麽人?”

“……魔教的叛徒。一些可以化形的妖怪。還有一些開了靈智的靈獸。”

“有無辜之人麽?”

“怎樣算是無辜之人?就算是無辜之人,我又如何能夠決定殺與不殺?”白秋寒猛地擡起頭來,直直的望向太逸的眼眸深處,“我只是個靈童而已!若是不服從命令,死的就是我。我無不無辜?”

他這態度極為無禮,樊湘君已經皺起了眉頭,隱約流露出了些許怒意。

太逸倒是不置可否,他的表情毫無變化道:“那麽你想留在上陽門,是為了得到庇護?”

“……還有,”白秋寒遲疑了片刻,轉頭望向了身旁的玉襄,低聲道:“我想與我的朋友在一起。”

聞言,玉襄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太逸瞥了她一眼,道:“既然如此,我可以給你一份‘刺’。憑此‘刺’,你可以得到一次入門考核的機會。只要你通過了,便是我上陽門的弟子。”

刺是木制的名牌,在上陽門,也是類似“介紹信”或者“推薦信”一樣的存在。

他看向了樊湘君道:“帶他去領一份‘刺’,然後交由外門安排試煉。”

樊湘君低頭應是。他向著白秋寒道:“隨我來。”

他們兩人交接之時,太逸對著玉襄道:“你留下。”

白秋寒猶疑著跟著樊湘君離開了。他離開前不住地回頭,充滿了自己身份是不是已經被看穿,太逸故意將玉襄引走好叫自己的大徒弟把他毀屍滅跡的不安。

但他一出門便瞧見了螢和嵐,還有一塊巨大的石頭。

嵐懶洋洋的趴在石頭上頭,而螢蜷縮成一團窩在石頭腳下。

這不是個出手的好地方。

見狀,白秋寒心裏一松。

樊湘君若是在這裏出手,嵐一定會幫他,螢若是目睹了這一切,一定會去找玉襄。

而看見了主人,嵐立馬擡起了頭,輕盈的躍下石頭,跟了過來。

然後樊湘君又架起了白蓮,白秋寒這次遲疑了更久,決定帶上兩只靈獸,以防萬一。

他低聲朝著腳邊的孟極吩咐道:“去,把螢也帶過來。”

嵐歪了歪頭,雖然不明白為什麽不讓妹妹在這繼續等她自己的主人出來,但自己的主人這麽說了,他便邁著優雅的長腿轉頭叼住了螢的後頸肉,送了過來。

螢:“嚶?”

樊湘君看著他的動作,並不催促,只是安靜的等待。

那種態度,和太逸方才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像極了。

怪不得玉襄說,大師兄樊湘君是最像他們師尊太逸的。

……

白秋寒和樊湘君走後,太逸轉身回到了蓮花池水之上,又盤腿坐了下去。

“你是怎麽遇見他的?”他從袖子中抖出一封信來——正是玉襄不久前燒來的那一張。然後他慢條斯理道:“怎麽知道他是魔教的靈童?為什麽去找孟極?孟極為什麽會被抓?礦洞具體是怎麽回事?”

玉襄便也不見外的從儲物手鐲裏掏出了一個蒲團,隨意找了塊平坦的土地坐了下去,將她下山後遇到的一切全部都說了出來。

聽完以後,太逸又問了幾個問題,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不說話了。

好在他只沉默了一會兒,便又開口了:“你是不是喜歡他?”

玉襄一愣:“誰?”

“白秋寒。”

玉襄頓時紅著臉道:“才沒有!”

“那他喜歡你麽?”

“我,我怎麽知道!”

太逸又沉默了下去,過了片刻,他才慢慢道:“你出發之時,我就擔心過會發生這種情況……”

“什麽情況?”

“對妖怪頗有好感,對魔的認知也亂七八糟,以至於會對他們輕易產生好感的情況。”

這話說的她像是聖母一樣,可在玉襄穿越前,這個詞可是很讓人生氣的罵人的話。她連忙解釋道:“我只是覺得,人分好壞,妖怪也不一定都是壞的——”

太逸卻打斷了她道:“你可知道,為什麽旁人一聽見魔教的名字,除非是對自己的實力極有自信,不然幾乎盡皆是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