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座冰山(第2/2頁)

安嬸的侄子和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站在安嬸後面,瞧見雪然,交頭接耳,笑的惡心。

很明顯,這些狼藉拜他們所賜。

梁母臉色蒼白,腰間的圍裙還沒摘,手上還帶著白花花的面粉,搖頭:“老梁不可能欠這麽多錢。”

“呦呵,人死了就想抵賴?”安嬸手裏拿著張紙條,臉上橫肉抖抖,“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呐!大家夥也過來瞧瞧,這是當初朝我男人借錢留下的借據,簽了名還有手印呐。這我可做不了假吧?”

余光瞥見梁雪然,安嬸想起上次被她潑一身水的事情,臉色變了變,笑容稍收:“雪然啊,你來的正好,過來認認,這是不是你爸爸的字?”

梁雪然想要拿紙條,而安嬸偏偏又往後移了一移,嗓門更亮:“怎麽著?還想銷毀證據啊?”

明顯的無賴。

“安嬸,您一邊說著讓我認認,一邊又不讓我看,”梁雪然怒極反笑,“您到底想怎樣?”

安嬸哼了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勉為其難地展示給梁雪然看那張紙條:“那你瞧瞧——不許拿走。”

紙條上清清楚楚——

梁友向安強借五萬元。

落款日期是梁父當年去世的前兩天。

明顯仿的筆跡。

梁雪然知道爸爸脾氣,肯定不會借這麽一大筆巨款;況且,安強那麽扣扣索索的一個人,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怎麽可能借給梁父這麽多錢?

梁雪然說:“你這欠條是假的。”

安嬸哼了一聲:“這可是你爸爸當年自己寫下來的!手印也是他按的!你不信?那就等著我們告你吧!我都不怕你!”

她還得意洋洋,頗為自得。

安嬸那個不學無術的侄子就站在斜後方,吊兒郎當的:“雪然啊,說起來都是鄰居,這種能私下解決的事情,咱們鬧大了也不好;咱們倆換個地方說話,怎麽樣?”

那眼睛一直黏在梁雪然身上不曾下來,油膩的目光令人作嘔。

安嬸這什麽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先弄個假的欠條過來,以“欠錢不還”為由鬧開,再領著侄子過來。

她就是條賴皮蛇,沒什麽臉皮,撒潑耍橫;梁母臉皮薄,最怕這樣難纏磨的。

更何況,梁母心臟不好,醫生早就囑托過,要靜養,少動怒氣。

梁雪然厭惡這種半脅迫的事情,總讓她想起陳固,止不住地反胃。

現在,周圍等著看熱鬧的人很多。

不少人覺著安嬸這麽大聲勢地過來,肯定是有確切證據,不然怎麽這麽理直氣壯?

而他們不曾了解梁父,只以為是梁父早些年做了糊塗事,欠下這麽一大筆錢;有的人開始勸解梁母:“雖然這麽說不好,但欠錢的確是該還啊……”

安嬸的侄子從店裏拎了把椅子坐下來,手裏掂著筷筒,猛地往地上一砸,盯著梁雪然:“不還錢,我就砸了你這個店!一天不還,我就砸一次!”

梁母的淚都快掉下來。

梁雪然扶著她,一邊低頭安慰,一邊拿出手機,撥下報警號碼。

安嬸眼尖,瞧見她動作,看自己侄子;這流氓會意,飛快地走過來,就要去奪梁雪然的手機——

一陣驚呼聲中,穿著西裝的男人擋在梁雪然面前,流氓只覺自己手腕被人死死攥住,巨大的疼痛讓他鼻歪眼斜,面目猙獰,不住地吸著冷氣。

而男人唇邊始終帶笑,金絲眼鏡折射著寒光,耐心地問:“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條規定,以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搶劫公私財物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還這麽年輕,就想著去監獄中住了?”

流氓哪裏懂什麽法,他蠻橫慣了,下三流裏混的小蝦米,被男人這麽一說,唬的心裏一驚,才有點害怕。

更害怕的是,男人掐住他的手,整個胳膊幾乎完全麻痹,動彈不得。

男人松開手,丟到一旁,他捂著手腕,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殺豬一般的嚎叫。

安嬸見侄子被人像丟小雞仔一樣丟開,尖叫一聲:“你誰啊?”

男人抽出紙巾,擦擦手,無視地上嚎叫翻滾的人,越過他拋入垃圾桶中。

扶下金絲眼鏡,他文質彬彬自我介紹:“我是梁小姐的律師,鐘深。”

梁雪然:???

她哪裏來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