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霧(五)

溫舒唯腦子一片空白,完全懵了。

就在她大腦死機,還未來得及對身前男人發出的高危信號做出任何反應的時候,對方已失了耐性。下勁兒摁著她,埋低頭,自上而下,重重吻住了她的唇。

像沙漠的旅者吞噬久違的甘泉,像溺水的人汲取空氣,沒有纏綿的技巧,也沒有任何高超的調情手段。他唇吮住她的,毫無征兆,舌撬開她的唇齒,靈活探進去。

黑暗中,溫舒唯身子一僵,瞬間瞪大了眼,兩只手無意識便抓緊了他的衣領。

指尖觸感異樣。

她一怔,才意識到自己抓住了他作訓軍服領口上的刺繡軍銜章。

視線習慣了暗處環境,這會兒不再是睜眼瞎狀態,她睫毛顫動,清晰看見那張與她不足半寸距離的面容。

他長了一張立體而冷峻的臉,前額飽滿,兩道眉骨過度平緩而稍高,眼窩位置深深凹陷,形成一副得天獨厚的深邃眉眼。此時,他閉著眼,肆無忌憚碾吻她的唇,整副五官少了冷戾目光的威懾,竟顯出幾分錯覺般的柔軟與深情。

溫舒唯在這一刹非常地佩服自己。

這種節骨眼兒上,她居然還能注意到“這麽近的距離都看不見毛孔,這位大佬的皮膚真的太好了”這種事。

她忽然又想起不知在哪本書上看過的一句話。

兩個人接吻,深愛的那一方,必定會閉著眼睛。正如丘比特將愛神之箭射向兩個注定相愛之人時,它也會閉著眼。

因為人類最美妙的情感,不能用眼睛去看,要剔除一切聲色表象的迷惑,用心靈感受。

幾陣晃神間,溫舒唯臉已漲得通紅,在他的蠻橫掠奪下幾乎無法呼吸,覺得自己像被人從水裏捕撈上岸的魚,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這種幾近窒息的甜蜜讓人心驚膽戰,她陣腳大亂慌了神,兩只手擡起來,抵住沈寂堅韌緊實的胸膛,推搡。

可女媧造人本就不公,人類的兩種性別之間,天生力量便有巨大懸殊。遑論常年行軍打仗刀口舔血的男人。

小貓兒似的推拒,貓爪撓癢癢似的,沈寂眼皮都沒動一下,一手穩穩托抱住她,騰出另一只手,鉗住姑娘兩只細生生的腕子往上一折,舉過她頭頂,扣死。

溫舒唯嗚咽了一聲。

那嗓音細細軟軟,柔弱可憐無助得很,仿佛一根火柴,嗖一下便將沈寂內心深處壓抑多時的火給點燃。

野火燎原,焚毀理智。

人非聖賢,由神入魔,向來只在一念之間。

沈寂狠狠啃咬著溫舒唯的唇,與此同時,他睜開了眼睛。向來清淺的眸色,此時濃黑如墨,比窗外的夜色更深。

溫舒唯見了,不由一愣。

如果說,之前沈父重傷,此人在樓道雷霆震怒時讓她見到了一個險些墮入魔道的沈寂,那麽此時的沈寂,何止走火入魔。

他簡直瀕臨獸化的邊緣。

忽的,沈寂停了下來。直起身,唇離開了她。

溫舒唯一雙眼睛沾著濕意,蒙著層霧氣,又羞又氣地望著他正要說什麽,下一刻,更令她始料未及的事卻發生了——

沈寂微弓腰,修長雙臂環過她大腿,有力抱穩,直起身,竟下勁兒一把將她給扛抱了起來,轉身就往臥室方向走。

血液霎時往腦袋逆流,溫舒唯面紅耳赤羞窘欲絕,簡直恨不得找把刀先殺了自己再殺了沈寂。

她頭充血,本就通紅的臉跟要燒起來似的,趴在他肩頭又捶又蹬地撲騰,喊道:“沈隊!沈寂!姓沈的!沈二狗!”

“瞎嚷嚷什麽。”沈寂擡手,一巴掌打她臀上,力道很輕,卻十分奏效地教那姑娘瞬間啞了聲。他嗓音低低的,“你給我老實點兒。”

“……”

我給你老實個屁!

溫舒唯都要炸了,兩只胳膊掄得高高的,砸他寬闊緊實的肩背。兩拳頭下去,硬邦邦的,像砸在石頭上。

她吃痛,皺著眉呲牙咧嘴地甩了甩腕子,冷靜幾分,知道和這野男人硬剛撈不著好,只好退而求其次,換上副好好打商量的語氣,“那什麽,沈寂同志啊,有什麽話咱們好好說,你先不要沖動。沖動是魔鬼,你……”

話沒說完,眼前一陣天翻地覆旋旋轉轉,後背觸及一陣柔軟,人已被沈寂放到了他床上。

臥室也沒開燈,但比客廳稍亮些,窗簾縫隙裏透進幾縷窗外的霓虹燈光。

溫舒唯嚇得手腳發軟,手撐著床,慌裏慌張地往後退,仰著脖子兩家赤紅地瞧他。

沈寂眼睛也直勾勾盯著她,瞳色極深,瞬也不離。窗外彩燈隱隱約約照亮他左邊側臉,他整個人半明半暗。

放下她後,他稍微直起身子,擡起雙手去解身上那件荒漠迷彩的扣子,一顆接一顆,自上而下,慢條斯理地脫衣服。

溫舒唯差點吐血,擡起右手指著他,聲音發顫:“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