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260
卻說陸然上到六十八層的時候, 一眼就看到了臉上帶血的厲徵霆,他手中端著杯紅酒, 身上隨意披了件白色的睡袍,漫不經心的倚靠在沙發背上, 似乎正在恭候他。
他的額前、眉眼處的血微微凝固住了, 整個人就像是剛從戰場上下來似的, 面目看上去恐怖而嚇人。
身上松松垮垮的套了件白色浴袍, 浴袍的袖角處, 白色的拖鞋上處處可見紅色印跡。
陸然立在電梯口, 見狀, 腳步嗖地一下停了下來, 他只微微眯著眼, 一動不動的盯著厲徵霆, 目光淩厲冰寒, 很快, 只嗖地一下將目光投向了別的地方,犀利的視線在整個偌大的、透亮的六十八層來來回回掃視了一大圈,最終,目光停留在了遠處靠近落地窗的那張大得有些嚇人的大床上。
只見整個大床上血跡斑斑、淩亂不堪,床下的地面上滿是撕碎的禮服碎片,整個六十八層就跟案發現場似的, 仿佛經過了一場血戰。
而戰場上,並沒有看到他想要找尋的身影。
見到這一幕幕後,陸然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向來喜怒無形,神色寡淡,然而此時此刻,全身上下的戾氣瞬間齊齊被激發了出來。
“她人在哪裏?”
“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陸然臉色陰沉,像只被激怒的獸類,他大步走到厲徵霆跟前,伸手一把揪住了厲徵霆胸前的浴袍,他目光陰沉地盯著厲徵霆,朝著他怒目而視,幾乎是從牙縫裏咬牙擠出了這幾個字。
一向清冷霽月的臉上,陰霾密布,連額頭上都青筋都依稀可見。
陸然活了二十七八年,從未像今天這樣,情緒失控過。
他差點兒暴跳如雷了。
然而對面的男人卻依舊高高在上,面不改色,縱使被人揪著衣領,他依舊高雅貴氣得令人無可匹敵,兩個人面對面的站立在了一起,人與人之間的階層貴賤卻並不會因此而消亡消散。
厲徵霆難得沒有回手,也並沒有躲避他這番“大逆不道”之舉。
從來沒有任何人敢這樣大膽,敢這樣揪住他的衣服不放,也從來沒有任何人能夠像現在這樣近他的身,厲徵霆若是不願,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能夠動到他的一根汗毛。
他只面無表情的盯著陸然,眼裏沒有一絲溫度。
兩個男人直直對視著。
很顯然,誰也瞧不上誰。
很顯然,一個氣勢比一個冷峻森嚴。
看著眼前這個怒不可遏的男人,過了良久,厲徵霆微微眯起了眼,他只神色冷漠的看著陸然,少頃,只嗖然出聲道:“我只給你一分鐘的時間,在我反悔之前,統統消失在我眼前。”
話音一落,厲徵霆眯著眼,將目光投放在了那雙揪住他衣領的手上。
而陸然聽了厲徵霆的話後,雙手微微一頓,他只抿緊了唇,目光森然地盯著眼前這個男人。
男人是了解男人的。
眼前這個男人,他雖並不認識。
可在今晚這短短一個多小時裏,對方那陰晴不定的性格、殘暴不仁的手段已經令陸然見識到了,以及對方那權勢滔天、不可撼動的社會地位也足足令他開了眼。
由不得他信與不信。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麽公不公平可言,人與人之間,除了好壞之分,更有貴賤之分。
在此時此刻,公理壓根不敵強權。
陸然深知,他還沒有強大到能跟眼前這個男人匹敵。
而對方這番話的意思——
陸然聞言後,他雙手立馬一松,下一秒,他立馬轉身開始往整個偌大的樓層裏瘋狂的找尋了起來,他翻遍了整個臥房,整個客廳,他去了浴室,去了廚房,差點兒奔赴後邊的健身房,最終再次重新返回臥房,在臥房落地窗旁的那個大床角落死角發現了那道縮成一團,虛弱瘦小的身影。
遠遠地,只看到那道身影頭發淩亂,衣服淩亂,身上僅僅只松松垮垮的裹著一塊白色毯子,渾身身下散發著一股殘破之氣,她將整個腦袋埋進了雙腿之間,淒涼無聲的抱著雙腿縮在角落裏,那樣無助,那樣絕望,整個人仿佛枯萎了似的,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
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麽,幾乎不言而喻。
而眼前的這一幕,不由讓陸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幕幕零碎的畫面。
當年,她差點兒被人侵犯了。
他抱著她回了自己的家,她也是像現在這樣,緊緊抱著自己縮在了床角。
記憶中那個縮小單薄的身影與眼前淒涼絕望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陸然垂在雙腿處的雙手微微顫抖。
心也跟著一陣一陣緊縮了起來。
他曾經承諾過的,會照顧好她。
他甚至揚言過,未來他會娶她。
他陸然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是推辭。
在人生的長河中,她不僅僅是他的責任,更曾一度是他整個人生的追求與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