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068

瀕臨死亡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害怕、驚恐?

亦或是不舍、留念?

其實, 沒有, 什麽都沒有,死亡前一秒只剩下唯一一個本能, 便是掙紮, 拼命的掙紮, 歇斯底裏的掙紮, 那種掙脫死亡, 與時間賽跑,想要贏得死亡獲得生命的掙紮本能,除此以外,大腦完全一片空白, 什麽感覺也沒有。

被水淹死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辛辣、窒息、感覺整個氣管肺部快要爆炸了似的, 水吸入氣管肺部,又有一部分從口腔、鼻腔嗆出來, 只能拼命掙紮,卻壓根無處掙紮, 整個身子只不斷往下墜落, 直通地獄。

在緊緊閉上眼,將要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一只結實的臂膀忽而勾住她的腰肢, 緊接著,新鮮的空氣被渡進了嘴裏,徐思娣緩緩睜了睜眼,可眼皮卻很沉, 如何都睜不開。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徐思娣緩緩睜開眼,目光所及之處全部都是一片白色,她盯著空白的屋頂盯了足足幾十秒,才漸漸緩過神來,疼,火辣辣的疼,嗓子像是被毒藥浸泡過了似的,疼得厲害,她只下意識咳了幾聲,有種撕裂感從喉嚨處傳來。

頭重腳輕,微微眩暈。

這種感覺,依稀有些熟悉,徐思娣隱隱猜測,她是感冒了。

她從小到大感冒的次數並不多,好幾年才感冒過一兩回,可每次感冒都十分嚴重,長則拖上個把月,短也最少要半個月或者一個星期才好,而且打針吃藥效果也不好,通常得要到鎮上那家小診所打一針青黴素才能好。

大概是頭暈得厲害,徐思娣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瞧了幾眼,沒一會兒,又稀裏糊塗的睡著了,再一次醒來,只覺得不過是眯了一眼,又覺得腦子快要炸了,天花板好像轉了一整天,快要塌下來了似的。

等到完全清醒後,徐思娣渾身軟綿無力,只機械的扭頭四下瞧了瞧,屋子裏空蕩蕩的,仿佛看不到盡頭似的,徐思娣覺得屋子裏有些眼熟,只掙紮著要起來,剛一掙紮,手背一疼,徐思娣皺著眉頭緩緩擡起了手,只見左手手背貼了一塊白色的膠條,而床邊立著一副可以移動的輸液架。

她輸了液,可是這裏並不是醫院,而是…厲先生的房間?

徐思娣愣了愣。

之前的記憶像是碎片一樣一塊一塊在腦海中拼湊。

記憶如潮水般齊齊湧來。

她被厲徵霆推進了遊泳池,差點兒淹死了。

僅僅只是因為她沒有順從他。

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仿佛還在眼前,徐思娣用力的拽緊了床單,心臟一陣陣緊縮,那種後知後覺的恐懼及驚悚感仿佛依然還在眼前。

瘋子。

厲徵霆就是個瘋子。

他真的是敢殺人的。

徐思娣總算弄清楚了自己對他的恐懼感從何而來了,他看上去斯斯文文、言笑晏晏,可是骨子裏的嗜血及殘忍卻是與生俱來的,女人的第六感是十分強大的,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生忌憚。

她不能再在這裏繼續呆下去了,即便這裏工資再高,待遇再好,她不想,也不敢再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了,再繼續下去,她會被生生折磨而死的。

這般想著,徐思娣嗖地一下掀開了被子試圖下床,而然大抵是身子太弱,頭太暈了,她渾身軟綿無力,腳下一軟,只一下子歪倒在地。

“思思姐,你怎麽了,你怎麽下床了。”

這時,小蘇恰好端著一碗湯過來了,見徐思娣倒在地上,立馬急急忙忙過來扶她道:“你怎麽起來了,快,快回床上躺著,你都昏迷一天一夜了,高燒快要到四十度,一天一夜沒有吃過任何東西,怎麽下得了床,你放心,二少爺吩咐了,讓你好好歇著,今天你可以不用上班,今天算工傷的,不會扣你的工資的。”

雖然她們才剛認識沒兩天,可小蘇知道蘇思娣敬業,只窩心的安撫著。

徐思娣卻一臉虛弱道:“蘇蘇,我要回學校,我要回學校。”

邊說著,邊掙紮著下床。

“現在大晚上了,你怎麽能在這個時候回去了,你現在身體虛著了,連路都走不穩,怎麽回,再說,現在外面下著大雨了,還刮起了大風,山路不好走,聽說香山腳下還被烈風吹斷了一顆樹,正橫擋在馬路中間,怎麽回去得了,風可大著了,大家都在外面討論,說像是一陣妖風似的,是今年冬天刮過的最大一場風,你就好生躺著,二少爺讓我好好照顧你來著,若是你出了什麽岔子,我怎麽跟二少爺交代。”

說著,忙握了握徐思娣的手安撫道:“今天天氣這麽差,不曉得二少爺今晚會不會回來,不過你放心,有我在,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照顧你的。”

說著,不知想起了什麽,小蘇隱隱有些好奇道:“思思姐,你說你怎麽忽而就摔到遊泳池裏去了,這大冷天的,昨天才三四度了,不感冒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