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頁)

“如此,我們便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履約奉您為座上賓!”

不得不說,這真的是一個非常陰險惡毒、但是又真的相當有用的辦法:

從心性方面說的話,只要親殺害過一個完全不屬於他們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打破了這道藩籬在先,又仗著自己本事高強、與眾不同而藐視生命在後,那麽不管日後有多麽想悔改,都再也不可能了;從正邪之分的方面講,只要一有普通人在這個想要轉投邪道的人裏遇害,那麽這個人就會被秒認出來,不管這個人又怎樣的苦衷,也再也不可能被玄門正道所容!

老妖修半信半疑地看著葉楠,試圖從她的臉上找出半點為難的、不能接受的神色來,沒想到葉楠面色如常,甚至還很輕地笑了一聲,問道:

“就這麽簡單?”

老妖修覺得自己好像被藐視了,怒道:“葉家主還以為這是百年前,隨便死個人也不會有人過問的年代麽?世道變了,投名狀現在可不是你想交就能交上來的——”

他的話語陡然間被他自己硬生生地阻斷在了嘴邊,就像是播放到一半出了問題,不得不戛然而止的唱片一樣,斷得毫無預兆,並且相當幹脆,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一顆熱氣騰騰的頭顱自虛空掉落,劃過道完美的拋物線,被擲進了黑暗裏。

即便只是匆匆一眼,也能看得見這顆頭顱是個年人的。他的臉上還帶著富貴的油光,不知看到了什麽好東西因此格外欣喜的笑容還在他的嘴邊凝結著,眼裏卻已經有了驚恐的、駭然的神色,而他的死亡也終究將這兩種截然相反的神色最終定格在了這張臉上。

它的脖頸處,皮肉和白骨的斷口參差不齊,好像被什麽東西狠狠咬斷了脖頸似的,從頸邊流下的鮮血還沒來得及完全幹透,就這樣一路順著投擲出去的痕跡飛濺著,甩出了整整齊齊的好長一溜血點子。

九尾狐輕輕巧巧地跟在它的後面落地,立在葉楠的身前,對著黑暗裏未知的妖修呲出雪白而鋒利的牙齒,發出充滿威嚇之意的咆哮:

“吼——!”

在上古大妖的威勢逼壓之下,老妖修冷汗涔涔,險些站都站不穩。就在這時,葉楠發問了:

“這個夠麽?”

“夠的夠的,當然是夠的!”隱藏在黑暗裏的老妖修愣了一會,隨即大笑了起來,帶著點“終於把你拖下水”了的得償所願,當真是快活至極:

“葉家家主可真是個懂規矩的爽快人,我們等您好久了!”

“還請葉家主上前一步,讓我們為您接風洗塵!”

——如果此刻羅飛在這裏的話,他就會發現,他認識這個人:

這赫然便是在過去的幾十年裏,都頂著道貌岸然的皮來誆騙小女孩的戀/童/癖。正像那個剛被葉楠送上鬼路、前去投胎轉世的小女孩說的那樣,此人身居高位,有錢有勢,自己又鬼精鬼精地把尾巴掃得很幹凈,所以一般人還真沒法拿他怎麽樣。

只是夜路走多了,總會撞鬼的;做壞事做多了,哪怕明面上再怎麽慈善純良,光是看這個人周身環繞著的那些怨靈,就能被有本事的人瞧出不對勁。

特別督查組讓羅飛盯著他,只是為了抓到他行為不軌的證據,然後交予相關關懲治;可葉楠是何等的雷厲風行,立時便派出九尾狐,越俎代庖地把他的頭顱斬了下來,正好以此來帶給妖修們做投名狀。

這個人該不該死?

該。

他作惡多端,喪盡天良,為非作歹這麽多年,不知有多少小姑娘都被戕害了。人命關天,不分貴賤,讓他償命,實在是理所應當、大快人心的好事。

那葉楠該不該親自動殺這個人?

不該。

就算他逾越了普通人和玄道之間的那條界限,那也應該按照正常的流程,轉接給專門負責處理這種事情的特別督查組。什麽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在過去能不能成真,誰也不得而知;但是在現代社會裏,可是真真做不到的:

人人都有家室,有親緣,有固定的社交圈子和法律上的身份,有許許多多的放不下的事情。

對於普通人來說,想要血債血償尚且困難,更不要說對受著更多束縛的玄道人了。正是因為他們有著超乎常人的力量,所以他們受到的拘束,也比常人受到的要多得多。

那麽該不該血債血償呢?

該,著實應該。

這麽一套問下來,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完全就是個無解的死局,細細想來,她還真的是唯一能夠快意恩仇的人:

從百年前的時光驀然落到現世的葉家家主沒有任何親緣牽絆,首先就沒有了最重要的顧忌;再者,她又有著號令山海古卷的大妖的能力,能夠驅使大妖如動自身意念,完全可以身在此處談笑風生間,取來千裏之外惡徒首級;歷代葉家家主又以身化鎖鎮守山海古卷,不少人都不太看好這個家族,要是哪天一個不小心走了岔路,也很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