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3頁)

頭發泰半都已花白的老人長長地嘆了口氣,繼續道:

“我一開始的名字不叫這個。直到後來我成年了,才給自己改了名,取‘以載道’的意思,想要讓這個名字永遠警戒自己,不要忘了走上這條路的初心,要做有思想的東西出來給大家看。”

“我當初一眼相了這個劇本,並不是為了錢,而是在想……如果我能夠借助這種表現方式,讓那些被所謂的‘真愛至上’的傻姑娘們醒過來的話,能醒一個是一個。”

“我年紀大了,大家都說歲一小溝五歲一大溝,還是有點道理的,我能感受到我的思想和審美都在慢慢地和現在的年輕人們脫節。再加上我身體不好,醫生已經令五申了好幾次讓我趕緊隱退,說我再這樣忙下去的話隨時都有可能猝死,這部影片就是我的收官作,我不僅想要將它做到盡善盡美,更要讓它傳達出我這麽多年來一直在呼籲的東西——”

“人的一生,可以把愛情當做主流,但是絕對不能只把愛情當做主流。人要有自己的事業,要理智而獨立,要活出自己的價值,才能被稱為‘人’。”

“聽完這些事之後,你有沒有改變主意呢?”

“我改主意了。”葉楠沉吟了片刻,點點頭,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她明顯能感覺得到,孫道說的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不管是出於對曾經的受害者理應的幫扶,還是對初心不改、自強不息的人的肯定,亦或是出於對這位上了年紀、德高望重,卻願意自降身段親自上門來懇求他的老人的尊重,她都該答應下來。

當天下午,葉楠便來到了孫道正在執導的戲的拍攝現場。

今天的戲份過後,這部劇就要殺青了,接下來孫導便會馬不停蹄地宣布新戲開拍的消息,上一部劇的原班人馬幾乎都被照樣搬了過來,唯一一點不同的就是突然空降劇組的新女主,據說之前是個和娛樂圈丁點關系也不沾的素人。

這情況要是放到別的劇組的話,先不說內部會不會吵個天翻地覆,光是聞風而動的媒體就很夠喝上一壺的了。可葉楠第一天來的時候,就有蕭景雲本人親自前來保駕護航——這可是腿疾剛好轉沒多久、蕭家現任當家話事的人親自前來——甭管他們之間是什麽關系,這份交情就已經很夠看了,連傻子都知道這種人動不得。

但也不是沒有挑事的人。

沒人敢來觸蕭景雲的黴頭,是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蕭景雲和他們所有人都不在一個層面上。那換個方向想一下,敢在知道了蕭景雲和她關系匪淺之後還來挑事的,再怎麽不濟,也是跟蕭景雲這幫人在一個階層裏的。

普通人要是跟這種層面的人對上的話,先把滿腦子的一朝嫁入豪門和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戲碼全都收一收的好。畢竟要是讓這些人不高興了,都不用他們親自開口,他們下一幹會察言觀色的人就會先一步處理掉這些事情,把地切身教學一下某些不知進退的人,什麽叫“螳臂當車”。

——然而曹靜就不懂這個道理。

她沒什麽化,跟那些或創意新穎、賣點獨特,或有一技之長的同行不同,她完全只是靠著那張臉和好一撒嬌裝傻的本事混到今天這個地位的。

沒什麽化的人就特別容易沉迷抖x、快x等各種直播平台,被上面的各種亂八糟的信息幹擾到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正常人的邏輯在他們這裏也就越容易歪掉。

於是當躺在醫院裏的曹靜突然接到了個消息,說她所在的公司董事之一、那位留學多年終於歸來的楚家養子楚明遠要見她的時候,第一時間湧上她心頭的,不是某種“在差距過大的情況下竟然能被精準盯上的心驚膽戰感”,而是沾沾自喜的輕狂與無窮盡的竊喜:

接下來她是不是就可以憑著這張臉,走那種被包養的、一步登天的劇情了?!

一念至此,曹靜趕緊按了鈴,叫護工把她的化妝包拿進來,準備好好梳洗打扮一下迎接楚明遠。護工被這姑娘的腦子回路給徹底驚得沒脾氣了,為了不生事端,還是趕緊給她把東西拿了進來。

只可惜一個癱瘓在床的廢人,精神氣兒都早就耗沒了,再怎麽收拾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楚明遠剛進曹靜的病房,曹靜就擺出了一副羞答答的模樣來,使出渾身解數要跟這位楚家眼下唯一合法的繼承人多說句話。

結果這一水兒的媚眼全都扔給瞎子看了,楚明遠根本就沒把心思放半點在曹靜的皮相上,只是從懷裏拿出了張照片,問道:

“你之前在地鐵上見到的,是這個人麽?”

——那張照片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真人的相片,而是對著一張畫作的拍攝成果。

這張工畫一看就知道是好多年前的老東西,哪怕它的主人再怎麽用心保存它,畫紙也已泛出了淡淡的黃色。可上面的墨痕並沒有因著時間的流逝而淺淡半分,所繪制出的人像神韻自然也十成十地傳達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