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孩子野慣了,不長記性。或者說養歪了性子的不怎麽容易掰過來。

桓翕雖然和以前比完全變了一個樣,但這是在桓家,有熟悉的祖父祖母在,那三個孩子有幾分依仗,比以往略收斂幾分,學會了在桓翕面前裝乖。

桓翕剝了幾顆幹桂圓放在嘴裏細嚼,一時裏屋子裏越發靜,采蓮忍不住上前,出聲寬慰道:“太太,三位少爺還小呢,闖禍了自然會怕的。”這意思是也不是故意說謊。

桓翕笑了一下,哪個人沒有害怕的事,難道害怕就能說謊了麽。

小孩子更甚,縱容得多了,如果不教,他們會覺得沒有束縛,以至於日後越來越放肆。

“莫再言,從今日起,將三人的晚飯減半,白日不許給任何點心,不許放他們出去玩耍,也不許他們再來我的院子,直到我說可以才可以。”

“這……太太,老太太知道了也要心疼得。”意思是她們管不了老太太那邊,而三位少爺在老太太那邊可是要什麽有什麽。

“無事,我自會去同娘說明白。”

采蓮應了是,心裏略略同情三位小少爺一會兒,在太太面前說謊,怕得吃點苦頭了,除非三位少爺自來認錯。

三位少爺自然不會來認錯,他們幾個還懵然不知呢。

出了桓翕的院子,桓泰露出笑臉來,一副得意的神情,撇開了下人,對桓盛和桓定說:“看,咱們這樣說,娘什麽都不知道,也不會打我們。”

桓定本來沒什麽主見,膽小又怕事,最會做的就是跟在哥哥後面,人說什麽他就附和,別人打人他就在一旁拍手。

現下也是,桓泰一說完,他就拍拍小手,“二哥厲害!”

桓盛就有些不高興,推了弟弟一下:“誰叫你亂說話的,萬一娘知道你說謊生氣了怎麽辦!”

桓泰甩了甩手,也生氣了,大聲說:“大哥罵我做什麽,娘有什麽好怕的,咱們去祖父母那裏,娘哪裏敢打我們!哥哥現在這樣膽小,我不想跟你玩了!”

桓盛瞬間捏緊了小拳頭,“我才不跟你玩,你說話騙人,娘知道了把你賣了才好呢!”

小孩子的情緒變化得快,一言我一語的,片刻功夫就吵了起來,甚至還要動手。

嚇得桓定在一旁喊人,等小廝過來才把他倆分開,可是哥倆已經鬧上了別扭誰也不理誰。

桓翕可不知道她還沒審呢那邊已經鬧了起來,她先過去周氏那邊一趟,把三兄弟那時闖的禍說了說。

“單單就因為瞧上了別人的一個風箏,人家不給他,盛兒他們竟合起來打人,把人孩子嘴角都打破了流了滿嘴的血。哪有這樣的道理,竟是無法無天起來,說起來我家又不缺那兩個錢,為了一個風箏何至於此,還不是以往慣的。有什麽東西一定要拿到手,不給他們,就又打又搶,儼然是個霸王。如今尚還小著就這樣,等再過兩年更大些了不是更了不得,看什麽東西喜歡了就要強要,就是天家也不敢這樣的!

我們家不過是靠著祖上積了些錢財,日子才過得舒坦,本該更警醒,平日積德與人為善才是,怎能變成那等恃強淩弱橫行鄉裏的人?名聲還要不要了?”

桓翕嘴皮子利索不是蓋的,三言兩語就說得周氏直皺眉,周氏先是來回嘆了兩聲,隨後又問:“那個被打的孩子呢?可送藥去了?也需得給人家父母賠個禮,這事是我們不占理。”

桓翕道:“怎麽沒去?昨兒就去了,誰不是娘生爹養的,那孩子是個乖的,我讓人請了鎮上的大夫過去,給看了又上了藥。那家父母面上看著心疼得不行,可礙著是咱們家,他們哪敢橫,心裏清明著呢,只跟我說無事,說小孩子打架常有的事,弄的我心有愧疚,賠了他們一些銀子,送了許多吃的過去,總算沒弄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

“你做得對。”周氏嘆了又嘆,擡頭,“娘知你的意思,你看著辦吧,我不插手,總歸像你說的,再不管教,我怕盛兒他們將來真的惹出禍患,我們又救不了,那才真是晚了。”

周氏還是通情達理的,說通了她後,桓翕就回了自己屋。

周氏怕自己心軟,拗不過三個孫子的癡纏又再妥協,回頭就像身邊的嬤嬤收拾東西,準備去蓮花寺上香,順道住個五六日再回來。

她動作也快,收拾好東西,帶著幾個嬤嬤幾個丫鬟晌午一過就出了門。

桓翕這邊收到消息笑了笑,說她娘是個個真性情。

桓盛三個當天晚上就察覺了不對勁,皆因這日晚上下人沒上晚飯過來,只一人分了半個玉米面做成的饃饃。

桓泰發了脾氣:“你這奴才好大的膽子,怎敢給我吃這個!”

下人能說什麽,只回說:“我的小少爺,是姑太太吩咐的,說是晚上不宜吃得過飽,對身體無益。三位少爺,從今個兒個起,夕食只吃這些就夠了,莫要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