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第2/3頁)

蕭絕擡眼,只見傅寶箏滿面掛淚,秀眉緊蹙,眼底是無盡的擔憂,一張瑩白的小臉此刻慌得毫無血色。她大雨中跑來,梅紅色鬥篷已經打濕,繡花鞋也在滲水,她如雨中被打落的紅梅花瓣,憔悴萬分。

蕭絕心疼極了,忙握住她小手,道:“箏兒,你別管我,你身子弱,經不得折騰,你快快回去。”

都這樣了,他還滿心惦記她,傅寶箏愈發大哭起來:“不……”見四表哥不肯起,她幹脆也跪了下去,死死抱住四表哥,暖暖的身子貼上冰冷的他,給他溫暖,哭得聲音都顫抖起來,“你不起,那我陪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箏兒,聽話。”蕭絕怕自己身上的寒氣過給她,連忙推開她,可傅寶箏使出吃奶的勁來也要死死抱住他,說什麽都不肯走。

兩人在雨裏好一番推搡。

蕭絕無奈,怕她身子弱,風裏來雨裏去的真折騰病了,到時頭暈目眩發燒下不來榻,他得悔死,只得悄聲在她耳畔透露了幾句什麽。

傅寶箏聽了,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居然連這種事都是在四表哥計劃裏的?

原來,早在幾個月前,蕭絕就做好了賜婚後應對蕭瑩瑩盛怒的準備。算著今夜狂風大作,有瓢潑大雨,才故意來門前跪著的。

換句話說,是一出苦肉計。

“我總得遭受一番苦楚,你娘才能消氣的。”蕭絕蒼白著臉,笑著解釋道。

傅寶箏眼淚直掉,還是說不出的心疼,不肯獨自離去。

蕭絕好勸歹勸,又一個勁保證,他打小習武身體強壯,區區一點雨沒什麽的。又哄她說,有提前吃下預防感冒發燒的湯藥,真的不妨事,傅寶箏才終於點頭離去。

臨走前,傅寶箏留下了那把紅傘。知道蕭絕不可能用,但她堅持留下小紅傘,她自己不方便陪他,有小紅傘替代她守著他,心底能好受些。

後半夜,傅寶箏叮囑央兒去睡了,自己卻輾轉難眠,後來幹脆坐在窗前到天明,心下祈禱了一千遍一萬遍,明日娘親千萬要消氣,原諒了四表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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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雨後初霽,花圃裏殘花落了一地,每一片都彰顯著昨夜它們經歷了怎樣的摧殘。上房裏頭的蕭瑩瑩,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天明時還在做噩夢,驚怖異常。

“啊……”蕭瑩瑩在噩夢中尖叫。

傅遠山翻身起來,趕忙將她摟在懷內,喚醒了,不住的安慰:“沒事的,沒事的,只是個噩夢。”摸著她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傅遠山說不出的心疼,忙叫外頭的丫鬟去備熱水,他伺候妻子泡個熱水澡,先壓壓驚。

更衣洗濯,梳洗完畢後,見妻子臉色好轉了,傅遠山才張著嘴結結巴巴道:“瑩瑩啊,昨夜瓢潑大雨……蕭絕那孩子硬是跪了一夜不肯走啊。現如今,還在大門口跪著……”一面說,一面悄悄兒打量妻子臉色。

卻不想,蕭瑩瑩不聽則已,聽到“蕭絕”二字後,剛恢復的臉又蒼白起來,胸口還劇烈起伏,面朝大門口方向,氣哼哼道:“苦肉計罷了!別說只跪了一夜,就是從今兒跪到臘月底,也休想本郡主原諒他!”

傅遠山聽了,心頭猛驚。

怎的過了一夜,妻子非但沒氣消,還比昨兒更添氣性了?

蕭瑩瑩閉上眼,想起昨夜的噩夢,身子那是忍不住冷汗如瀑啊。原來,夢裏,蕭絕也如昨日般策劃,結果比武輸了,箏兒被賜婚給耶律野,哭得死去活來,最後還一頭碰死在擡往番外的大紅花轎上。

鮮血橫流,觸目驚心。

比武這種事,輸贏各占一半,縱使蕭絕武藝再高,誰又能保證一定能贏?蕭絕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能抱得美人歸,便將箏兒置於那等危險境地。如何能原諒?

是以,噩夢過後,蕭瑩瑩更生氣了。連帶著將傅遠山又數落一通。

傅遠山聽了原委後,沉吟了半日,不得不承認蕭瑩瑩的顧慮是對的。一拍桌案,頭一次附和妻子道:“蕭絕那混賬小子,活該被淋死,被凍死。”

傅寶箏恰好前來探聽消息,剛至窗下,陡然聽到爹娘的對話,腳步一頓,暗道不好。正要回身去向四表哥通風報信時,偏生堂屋裏走出一個丫鬟來,朝裏頭回道:“姑娘來了。”

傅寶箏只得進去給爹娘請安。

然後一直侍奉在爹娘身側,聽著爹和娘你一句我一句,不住的數落蕭絕。傅寶箏心裏急得不行,卻無計可施。

幸好,正當情緒低落到谷底時,驚見爹爹偷偷兒朝自己擠眉弄眼,然後傅寶箏恍然大悟——原來爹爹並非被娘親說服了,兩人抱團,而是爹爹故意順著娘親,好讓娘親消消氣的。

人嘛,在氣頭上時,自覺有理還被家人唱反調,只會越想越氣。相反,家人倒在自己這邊陣營,就容易想開,消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