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注意到申屠川要殺人一樣的眼神,季聽還不死心:“不可以嗎?那幹爹呢?”

“季聽,”申屠川幽幽開口,“此刻與我開玩笑的若是旁人,恐怕不知道要掉幾次腦袋了。”

“所以我在您心裏不是旁人對吧?”季聽立刻追問,剛哭過的眼睛裏還有水光,乍一看亮晶晶的。

申屠川心裏清楚,只有她不好了,自己的印記便會加深,所以此時只需說些打擊她的話便可,然而那樣一來,她眼底的光亮必然要熄滅。他沉默許久,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季聽擦了一下眼角殘余的淚,小心的笑了笑:“我就知道,我與旁人多少還是不同的。”他就算是塊石頭,自己之前經常揣在手裏,怎麽也該熱了些吧。

“時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申屠川說完,起身便要離開。

在他走到門口時,身後傳來小小的聲音:“我不想侍寢,您可以幫幫我嗎?”

她仿佛一只瀕死的小動物,哪怕眼前站的是可以將她扒皮剝骨吃幹凈的天敵,也想試著求助一番。

申屠川扶在門上的手指一頓,接著拉開了門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季聽獨自在屋裏坐了許久,最終輕輕的嘆了聲氣,將手中的紅糖水盡數喝下,糖水煮得很好,味道甘甜而不濃烈,喝到胃裏暖呼呼的,可不知為何,她的眼淚卻又掉了下來。

因著沒有再喝冷水,季聽的月信很快就結束了,當敬事房的人來做完記錄時,她的內心冰冷一片。自打那次求了申屠川之後,就再也沒見到過他,她原本就沒抱期望,所以也沒有特別難過。

身子好全了之後,季聽每一天都過得十分煎熬,每時每刻都懼怕皇上會召她過去,但神奇的是,一連三日都沒有被召喚。她不敢放松警惕,立刻跟嬤嬤打聽怎麽回事。

“娘娘莫急,只是欽天監夜觀天象,說皇上近日不宜近女色,如今連宮女都不讓近身了,只著太監們伺候,更別說來後宮了,待這一陣兒過去,皇上必然能想到您。”嬤嬤以為她一直沒能侍寢所以急了,於是輕聲安慰了幾句。

季聽一聽到皇上不能近女色,頓時松了一大口氣,隨即又聽到嬤嬤後面的話,開心的心情頓時打了折扣。也是,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皇上就算這幾天不找她,過幾日還是會找她的,她想徹底躲過,那就只能皇上死了。

……但如果皇上死了,她不就得殉葬了?季聽的眼皮跳了一下,覺得不管是哪種下場都十分悲慘,而最悲慘的,莫過於侍完寢還得殉葬。

季聽一臉愁苦的坐在椅子上,如何都看不清自己的前路。

當天夜裏,她突然哭醒,睜開眼睛後便再也睡不著了,盯著床幔發了許久的呆,最終忍不住起身朝外走去。

“娘娘,您這是要去哪?”值守的宮女忙問。

季聽頓了一下,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一圈,宮女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對著季聽尷尬的笑了笑,季聽也跟著笑了一聲,直接把她拉進了屋裏。

一刻鐘後,一個水靈靈的小宮女便出現在門外,低著頭朝司禮監去了。她一路暢通無阻,直到到了司禮監門前才被攔下:“站住,你什麽人?”

“奴婢找督主大人有要事相商。”季聽低著頭道。

值守的太監嗤了一聲:“你一小小宮女,跟督主大人有什麽要事?”

季聽將脖子上的紅繩解下來遞予他:“麻煩公公將此物交給督主,督主自會明白。”

太監一看是塊碎銀子,心中先是不屑,但見季聽一副篤定的語氣,也不敢冒險,糾結片刻後還是轉身進去了。

季聽松了口氣,低著頭借著月光觀察司禮監石板路上的紋路。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做惡夢醒來後,便生出要來找申屠川的沖動,這會兒腦子清醒許多,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妥。

要不……走吧。

剛冒出這個念頭,她的腳便要拐彎,然後就聽到頭頂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你大半夜的將我叫起來,若是敢突然走了,仔細我打斷你的腿。”

季聽愣了一下,猛地擡頭看過去,只見他身上穿著一身裏衣,肩膀上只披著一件外衫,想來是急著出來,才會會如此隨意。不得不說,好看的人怎麽都是好看的,哪怕他衣著散漫,在月光下也如同神仙一般。

季聽看慣了他這張臉,第一反應並非覺得好看,而是眼睛一酸嘴一撇,帶著哭腔委屈的開口:“我方才夢見我爹我娘了……”

“……你還真把我當成第二個爹娘了?”

申屠川話音未落,季聽便往前跑了兩步,死死抱住了他。申屠川只覺得一雙胳膊突然出現在自己腰間,接著便是一張臉埋至自己的心口,他從未跟誰有過這樣的親密接觸,也從沒想過有人會如此大膽,一時間竟是沒反應過來,被她給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