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送年禮事

別說鄭遠安了,就連皇上這些日子也是時不時地念叨著顧邵的名字。

起初付公公還會耐著性子安撫兩句,說顧大人此番前去治水,乃利國利民之事,治完了水便能趕回來了。絮絮叨叨,有說來說去都還是那樣幾句話,有時候連付公公都挺煩自己的。

除此以外,付公公還會出各種主意,諸如讓聖上去別處逛一逛,哪怕不去諸位娘娘的寢宮,去外頭看看風景也好在這兒時時念叨啊。再不然的話,去翰林院請個別的大人過來講經也不是不行啊,說不定聽著聽著,就能找到另一個顧大人呢?

只是任憑付公公說得再多,皇上都沒有半點的心動的意思。他既沒有心思去別處逛,也沒有心思再去翰林院挑個人過來給他講經。

翰林院那些人,他又不是不知道是什麽德行,一個個無趣得要死。他的狀元郎是獨一無二的,別說一個翰林院了,就是整個朝堂,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麽風趣的人了。

付公公勸了幾次後,見皇上還是這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也沒了再勸下去的心思了。得嘞,勸不勸都一樣,他又不是顧大人,哪兒能有本事將皇上給哄好啊。

這日,皇上朝堂在感嘆狀元郎走了之後自己有多無聊。感嘆完了之後,他忽然發覺身邊有些靜,回頭一看,卻見付公公老神在在地站在一邊,連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皇上瞬間不樂意了:“你怎麽不說話了?”

付公公苦笑:“聖上,老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先前說了那麽多,結果聖上一句也沒聽進去,付公公也是人,自然也會累的。不僅嘴巴累,心更累。

皇上正想說你怎麽這樣,忽然間外頭又來了人,說是蕭丞相過來了,就在殿外候著。百無聊賴之際,來個人說說話也是好的,蕭丞相這人雖然無趣了一些,但是總比付公公有眼力見兒。皇上揮了揮手:“讓他進來吧。”

俄頃,蕭丞相從外頭緩緩走了進來。進了大殿,看到聖上和付公公各自模樣,蕭丞相先在心底叫了一聲奇。

“聖上安好。”蕭丞相道。

“只要你們別一天到晚地拿事情煩朕,朕自然能安好。”

蕭丞相被懟了一下也不生氣,反倒笑著從袖子裏取出了一物:“聖上乃天下之主,凡有大事,必得聖上裁決,故而此事只怕不能入聖上的意思來了。不過,臣今日途徑銀台,被那邊的大人塞了一封信過來,想來聖上看到這信,應當能有幾分開懷的。”

皇上不以為意:“什麽信?”

“原先翰林院的顧修撰、如今淮安府通判顧大人的信,聽說是特意寫給聖上過目的。”

蕭丞相的話一說完,皇上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連走了好幾步走到蕭丞相跟前拿過了信。只看到信封,皇上便道:“這是狀元郎的字跡!寫得這麽好,跟朕寫得差不了多少了,一看就是狀元郎的。”

蕭丞相聽了這話,並不作評論,只問了一句:“聖上是不是一早便知道,那顧大人會給您寫信?”

“那是自然。”皇上說得有幾分得意,“狀元郎離開的時候,曾特意與朕約定好了,說他每個月都會給朕寫信的。朕還在想著他離開這麽久,書信怎麽著也該到京城了,原本還在惦記呢,未曾想會到了愛卿手裏。”

一轉眼,蕭丞相便從一個不討喜的變成了“愛卿”。好在蕭丞相也習慣了,面上依舊平淡無波:“這事說來話長了。此信今兒早上便到了銀台,只是銀台的陳大人看著這信犯了難,不知道該不該呈上來,所以特意攔下了臣,請臣前去商議。臣一看這信是顧大人寫來的,便做主給聖上您帶了來。”

皇上一聽,那銀台的人竟然還攔了一些,當即囑咐道:“下回你見了陳大人記得吩咐一下,往後狀元郎的信記得別攔,直接送過來就行了,記得要快!”

蕭丞相恭順道:“臣知道了。”

皇上點了點頭。拿到了顧邵的信,他忽然覺得心情明媚了起來,連日困擾他的糟糕狀態,仿佛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見皇上如此,付公公的一顆心就像是泡進了酸水裏頭,他伺候聖上這麽多年,也不曾見到聖上對他這般惦記過。顧大人只來了幾個月,就叫聖上如此念念不忘了,這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皇上也沒多想什麽,信到了手上就立馬拆開來看了。信寫得老長,比蕭丞相有時候呈給他的奏疏還要長。換做平日,看到這麽長的信皇上說不定都得罵人了,可這回皇上卻看得津津有味。看了一遍不行,還又看了第二遍。

雖然都是讀書人,可一樣的書熏陶出了千百種人,各人筆下的風格都不一樣,更別說顧邵這種在系統的手底下讀過這麽多年書的人,他手底下的東西,想正經的時候正經,想輕松的時候輕松,想詼諧的時候便能詼諧。這次寫信送往京城,顧邵寫得都有些隨性,想寫什麽就寫什麽。以前進宮跟聖上說話的時候,顧邵還是多有顧忌的,畢竟宮裏服侍的太監多,顧邵沒辦法把他們當做不存在,每每不能隨心所欲。可是如今寫信就不同了,可以寫得漫無邊際,想到什麽就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