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躺在床上,轟凍嬌利索地從行李箱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鎖銬,將自己的手腕和床頭銬在一起,為了方便第二天早上的解開,她也就沒有把兩只手一起束縛住,畢竟這次可沒有人會過來幫忙。

今天是第三天,是晚上發作的日子。

雖然體內屬於鬼舞辻無慘的血液已經被去除了大半,但不能保證她不會做出之前那樣子的行徑,一切準備就緒,確定自己絕對掙脫不開後,她把手銬的鑰匙丟到了另一邊的小盒子裏,小盒子也是她從現代帶過來的,是專門的密碼盒,發狂狀態下絕對打不開。

大功告成,她縮進溫暖的被窩裏,閉上了眼睛。

雖然之後很可能沒法睡,但還是稍微眯一下吧。

眯著眯著,大腦漸漸發昏,眼皮越來越重,她掙紮著睜開,卻又馬上閉上。

不是已經……到了嗎?

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時,轟凍嬌已經沒有了任何慌張,一回生二回熟,人也該成熟點。

所以這次,又是到了誰的夢境裏?

她腳下踏著的,是黃色的土地,眼前是一處和式的庭院,雖然也多多少少種上了一些花卉,可這些花開的並不旺盛,稀稀疏疏的,顯然沒有經過細心的打理,有好些已經開始落敗,露出了底下黃色的一片。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傳來,似乎是有什麽東西被打番了。

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過去,一路上不時有身著和服的侍女經過,他們行色匆匆,臉上俱是害怕與恐慌,似乎迫不及待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她們想逃離的,究竟是這座庭院?還是庭院裏的人?

少女很快得到了答案。

蒼白瘦弱的少年坐在被褥裏,面前撒了一地褐色的藥汁,地上躺著一個木碗,很顯然是在震怒之下打翻在地上,周邊的侍女跪了一地,身體瑟瑟發抖,顯然懼怕少年的怒氣。

“出去。”

他開口,還未完全變聲的嗓音帶著點少年特有的青澀,其中蘊含的卻是陰戾。

“全都給我滾出去!”

那些侍女像是得到了什麽寬恕,磕了頭急忙退出去,連地上的狼藉都來不及收拾,留下少年獨自一人留在這不算寬闊的房屋中,落寞地坐在那裏。

他狠狠咳了幾下,幾乎把肺都要磕出來,頭發也沒有打理,就那樣隨意地散在腦後,身體抖動,像是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他匍匐著,用胳膊做支撐,向著外面挪動,幾根手指無力地動了動,觸碰那溫暖的陽光。

明明已經觸及到,卻絲毫感受不到暖意。

沒有任何意義。

他冷笑了兩聲,精致的面容從有些淩亂的發絲中透露出來,那是一張堪稱美麗的容貌,因為還未完全張開有些雌雄莫辨,若是忽略眉眼間的戾氣,定會得到大多數人的喜愛。

那張臉還未有日後那般成熟,仍夾雜著些對未來的向往和天真。

他似感受到了什麽,往她站著的方向看了過來,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裏,泛著的,只是無邊無際的冷意。

這是她見到的最後一幕。

還是第一次在這樣的晚上徹底睡著,雖然做了夢也不算休息得很好,但與手銬相接的手腕沒有紅痕,證明昨晚一整晚她都沒有發作,而是安靜地睡了過去。

取出那些多余的血,確實是有用的。

昨晚看到的,大概就是剩余那點和腦神經交織在一起的血液帶來的後遺症。

那是鬼舞辻無慘的記憶嗎?

看起來他並非生而就為鬼,仍為人類的他,只是個被有些嬌慣壞的貴族少年。

那雙眼中,仍有著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未來的向往。

但這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呢?

知道了那點血並不能給自己帶來什麽難處後,她的行動也就更加自如,在連著出了兩次任務後,徹底在鬼殺隊樹立起了威信,至少無人會在面上議論她。

實力,永遠是最有力的證明。

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可還有另一個人,情況正處於危機之中。

本著之前也在巖柱的手底下訓練過,跟他隊裏的人混了個眼熟,沒有任何阻攔就走了進去,終於成功在一個角落裏逮到了一直躲著她的小夥伴。

“玄彌,”一段時間不見,完全不理解小夥伴為什麽會這麽避開她,“能告訴我究竟怎麽了嗎?”

不死川玄彌身上屬於鬼的氣息,越來越重了。

她早就知道少年是在用一種特殊的方法來提高自己的實力,這也是當初巖柱收下他的原因之一,只是他先前一直隱藏得很好,這才導致時至今日她才注意到。

又或許她變得更強了,感覺更加敏銳。

她以為對方是知道她發現了這一點,才竭力避開的。

玄彌被少女困住,站在角落不能動彈,一雙眼上瞄下瞄,虛汗一顆顆從額頭上冒出來,就是不去看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