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深秋的夜晚,天氣已變得跟冬季別無兩樣,就算生起了巨大的火堆,寒風刮過,依舊激的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轟凍嬌拿起幾根柴火,假裝在添火,實則暗暗提高了火焰的溫度。

雖然在場的人一個比一個強,這種行為貌似有些多余。

有兩個大男人在,少女提出的一人守一段夜的建議自然被否決了,她聳聳肩,假裝理解男人所謂的自尊心,合上衣服側身躺下。

她清楚自己體力的極限,不好好休息白天趕路也會疲憊,很快調整到全集中呼吸的狀態,陷入了淺眠。

聽到的呼吸聲變得沉重而均勻,繼國緣一和繼國嚴勝收斂了身上的殺意,說話聲音也輕了不少。

繼國緣一脫下外衣,蓋在了少女的身上。

他的兄長看著這一切,眼中情緒晦澀不明。

“你知道她出身何處嗎?”

這個出身自然不是指出生地,而是少女具體的家世,就算是英傑輩出的亂世,不少的大名也是鄉野村夫起家,大部分的武家依舊能找到傳承之所。

“……未曾,她並未提過,只說了自己是北海道出身。”

緣一抿了抿唇,他從未去追究過這個問題,也沒有仔細想過,她說什麽,他便信了。

“許是家道中落,不好提及,才未說過。”

“她的口音倒像是江戶那邊的。”雖然語言相同,各地的口音都有不小的區別,“但我從未聽過,江戶那邊曾有轟姓的武家。”

曾經做過武家家主的繼國嚴勝,在這方面要比繼國緣一有說服力的多。

關於少女身世的討論暫時告一段落,有什麽想法,都在兩個人的心裏各自存放著。

轟凍嬌少女完全不知道自己標準的日本語已經被識破,畢竟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還是以一口京都腔為榮,東京還名為江戶,而江戶口音則被認為是鄉下人的口音。

好悲傷,這樣的掩飾有何意義所在。

這時候鬼殺隊總部的位置已經與日後接近,除卻地形的變化,依稀能辨認出日後的痕跡,爬上那段山路時,她久違地感到了熟悉之情。

雖然已經種上了紫藤花,卻還未成林,稀稀落落的花藤垂落下來,掃過她艷麗的眉眼。

“你是第一次來總部嗎?”

少女的臉上沒有任何陌生之色,也沒有一絲好奇,仿佛這些景色對她而言只是稀疏平常。

“……”這讓我該怎麽回答呢。

“雖是第一次,卻總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也正常。”繼國嚴勝贊同地點點頭,“或許學習過呼吸之法的人,都會對這產生一絲親切之感。”

畢竟在這之上,是人的安穩之所,鬼的地獄之處。

轟凍嬌見到了這一任的主公。

也許每任產屋敷家族的族長都有著相似的容貌,身體纖弱,面色慘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然而他們就是靠著這樣的身體,一代代傳承下來,朝著那個目標奮不顧身地前進。

“不用客氣,請起來吧。”

名叫產屋敷輝清的男人有著產屋敷家族人的一切特征,只是臉上類似於傷疤的痕跡已經覆蓋了大半張臉,幾乎看不清容貌。

他靠在自己的夫人身上,幾乎大半的身體都靠她支撐,說話也是輕聲輕語,氣息微弱。

“產屋敷殿下應該撐不了多少時間了。”繼國嚴勝說道,畢竟也曾是武家家主,他並不稱呼產屋敷輝清為主公,只以殿下相稱,“聽說幼子已經接過了一部分事物,行事還算完備。”

“就算再怎麽努力,依舊活不過而立之年。”繼國緣一淡淡說道,他加入鬼殺隊已經十年之久,從這一任主公剛剛上任時便相互扶持,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走到終點。

這是宿命,沒有什麽好遺憾的,只有在余下的時間裏好好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轟凍嬌在後面默默地聽著,有很多事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以為產屋敷家族身體不好只是遺傳,沒想到竟然是“詛咒”嗎?

這份詛咒,是鬼舞辻無慘帶來的嗎?

她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又見到這位主公。

被請過去的時候,她還有兩分迷糊,沒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在大正時代時她假裝陰陽術傳人還得到了幾分特殊,但現在她已經能好好地將個性融入到水之呼吸與炎之呼吸中,不被大多數人察覺。

“日後的世界,是什麽樣子?”

一聽這句話,她差點從軟墊跳了起來。

被揭開了最大的秘密,說是不恐慌根本不可能,像一只炸毛的貓,她整個背弓起,眼神不復一開始的恭敬,變得極為警惕。

“別那麽緊張。”產屋敷輝清揮揮手,示意少女放松,“我沒有惡意。”

“我們產屋敷家的人,歷代與神官世家的女子結合,因而也能窺得一些天際,雖未能窺探未來,但也能感知一點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