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蘇莘晃了晃腦袋,以為是自己的幻聽。

今晚簡亦慎怎麽可能會回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兩個人正在冷戰,在簡亦慎的眼裏,今天她還不自量力地對鄭茗瀟擺了臉色,從簡家揚長而去。

要論冷戰,簡亦慎從來都不會輸,因為他在她面前,就是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川。

她睜開眼來,茫然四顧,終於在臥室門口看到了簡亦慎,他穿著家居服,鬢邊的頭發不知道被什麽被壓得變了形,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好笑。

可能是幻覺吧。

蘇莘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好幾步,擡手想去摸簡亦慎那撮變了形的頭發,嘴裏不自覺地叨叨著:“你這樣……還挺可愛的……要是一直都能這樣就好……”

簡亦慎往旁邊一讓,蘇莘一個踉蹌,手覆在了冰冷的墻面上,她倏地回過頭來,正好對上了簡亦慎鐵青的臉龐。

居然不是幻覺。

蘇莘瞬間清醒了一半,朝著簡亦慎歪了歪腦袋,露出了一個笑容:“你好啊。”

這一記歪頭殺突如其來,簡亦慎怔了一下。

蘇莘的左嘴角有個小梨渦,米粒大小,笑得深了才會出現,這讓她的笑容多了幾分變化莫測,微微一笑時清遠悠長,仿佛冬日的梅香;笑語盈盈時勾人,好似盛放的玫瑰。

簡亦慎很早就知道,蘇家的妹妹是個漂亮的女孩,追求者眾,在那場對他滿城風雨的追求開始之前,他對蘇莘,是抱著一種欣賞的態度的。

可惜,蘇莘親手把這種好感毀了。

簡亦慎定了定神,剛要說話,忽然,一絲酒氣襲來。他的腦門突突跳了幾下,一字一頓地問:“你喝酒了?”

“和芷藍喝了幾杯,”蘇莘用手掌擋著哈了一口氣,納悶地問,“酒氣很濃嗎?也不是什麽天大的錯吧?你兇著一張臉幹嘛?”

簡亦慎一把拖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進了衛生間。蘇莘大驚失色,用力掙紮了起來,額頭撞在了淋浴房的玻璃門上,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她的額頭頓時紅了一塊。

簡亦慎手一滯,下意識地要去揉。

蘇莘被撞得眼冒金星,眼看著他的手伸過來,本能地一偏臉,一腳就朝著簡亦慎踢了過去:“你幹什麽!”

這一腳正中脛骨,簡亦慎負痛,心裏剛剛浮起來的一絲愧疚頓時消失無蹤,把人往裏一推,打開了水龍頭。

花灑打開了,水花四濺。

簡亦慎把毛巾丟到了她的身上:“你好好洗洗,我不想和一個酒氣沖天的醉鬼說話。”

冰冷的水濺在了蘇莘的裙子上,深色的水漬迅速蔓延了開來。蘇莘只覺得一陣寒意刻骨,指尖掐入了手臂,一陣痛感襲來,卻半點都止不住心頭噴湧而出的酸澀和痛苦。

“簡亦慎,我到底怎麽你了?你說出來讓我死個明白。”蘇莘的聲音顫抖,“你既然這麽討厭我,為什麽當初要和我結婚?”

簡亦慎出去的腳步頓了頓,半晌,他轉過頭來,目光森寒:“蘇莘,你自己做的事情都忘了嗎?既然你這麽不擇手段,我就成全你,讓你看看和我結婚能得到什麽。”

“我做了什麽了?”蘇莘捂著額頭茫然地問。

“記性可真差,”簡亦慎冷冷地道,“你威脅倩語,讓她不能再和我不清不楚的,還把倩語在歌舞團的獨奏會攪黃了,逼得她出了國。”

“什麽?”蘇莘又驚又怒,“簡亦慎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情了?”

簡亦慎盯了她片刻,忽然勾起嘴角笑了。

簡亦慎很少笑,可是,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淩厲如刀鋒的眉眼和鼻梁會因為嘴角的弧度而柔軟,讓蘇莘覺得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矜傲男人,有了些許情味。

可是此時此刻,蘇莘終於徹底明白了,這一切只不過是她的錯覺,她再次從這笑容中品出了掩也掩不住的譏嘲和鄙夷。

“你笑什麽?”她喃喃地問。

“你這樣否認,實在可笑,不如回家和你爸對一對說辭,我那個老丈人雖然陰險狡詐,但有一點倒是比你強,敢作敢當。”簡亦慎冷笑了一聲。

額頭上有神經在別別亂跳,蘇莘頭痛欲裂。

半晌,她慘然一笑:“好,就算是我威脅她了,可是我不也給你選擇的權利了嗎?你可以不用和我結婚,我爸那裏我會搞定,你那麽喜歡白倩語,追出國去又有什麽難的?就當我是你們倆愛情路上的一塊石頭,用腳踢了就好了,何必要犧牲自己和我結婚?”

簡亦慎的眉頭皺了起來:“你給我選擇的權利了?”

“你難道連這個都要否認?”蘇莘氣急,“我們登記前一天,我有給你一封信,讓你想好,如果實在不能接受我,第二天就不要去民政局,我等你到十點,你不來的話,我就會和我爸說清楚,不會讓你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