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2頁)

寸紅,是那個女人的名字。

徐魯握著筷子的手募得一抖,偏頭,冷靜道:“你說什麽?”

幾個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驚住了,尤其對方還是個陌生女人。此刻的徐魯有些狼狽,那雙眼睛卻犀利的很。

她嘴角一顫,放下筷子,走到那一桌男人跟前,慢慢道:“誰得了白血病?寸紅家在哪兒?”

其中一個男人反應賊快,脫口而出:“你不是那女娃她親媽吧?”

徐魯故意不言,臉色沉著。

她現在這幅樣子,看起來確實像是急切痛心的母親,淩亂的頭發,疲憊的面孔,嘴唇還幹咧著。

為了以防萬一,她低著頭,嘆息道:“寸紅去年借了我老公十萬,說是年前給,這都過去多久了,連個信都沒有,我老公也病下了,你們說這錢我能不找她要麽。”

一個男人搖頭道:“他們一家不在這住好幾年了,她男人也沒了,你這錢呀,估計是打水漂了。”

徐魯裝著急迫的樣子道:“那怎麽才能找到她?”

“她家就在壇平東口,你可以去看看。”

壇平?南坪。聽著還真像。

徐魯心裏嘆口氣道:“那個生病的女孩子怎麽回事呀?”

“也是個苦命的,聽說去江城大醫院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白血病可是要命的病,沒錢誰給你看。”

總算是打聽到了,還不少料。

這一下子就牽扯到兩個家庭,兩個男人都死了。一個老婆跟人跑了,留下個得白血病的女兒,一個也就是寸紅,面粉廠沒了,人也不見了。

徐魯問:“她男人怎麽沒的?”

桌上幾個男人互相對視一眼,一個道:“幾年都沒聯系,這就不清楚了。”

徐魯沒再多問,付了面錢轉身走出了館子。壇平今晚是去不成了,她得先找一個睡一晚的地方。

都快要走遍整條街,才看到一家旅館。

門也是挺破舊,外頭掛著個牌子,寫著一晚三十。老板是個中年男人,坐在櫃台後看色情電影。

徐魯戴著口罩,走到櫃台前。

老板見來人,定定看了她一眼,問:“幾個人?”

徐魯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感覺這話裏有話,但還是道:“一個,單間。”

老板給她鑰匙的時候又多看了她一眼,徐魯低下頭,拿了鑰匙就走。剛進房間就反鎖上門,又把櫃子桌子拉著堵到門口,才算松了口氣。

一口氣沒到底兒,就聽見隔壁悶聲喘息。

這小鎮子的旅館,徐魯也沒有要求能有多好,能睡覺就行,可這隔音也未免太差了,她都能聽見那倆人調情。

這提醒了她,可能隔墻有耳。

徐魯好像想起什麽,很快走到窗戶邊,慢慢的掀開窗簾一角向下看,只有一條空空的主街,地上的垃圾袋隨風揚起。

她頓時松了神,坐到床邊給方瑜發短信。

隔壁弄出的聲響實在太大,徐魯聽的面紅耳赤。短信又一直發不出去,她放下手機跑去洗手間,打開水龍頭,結果還沒擰,龍頭就掉在水池裏。

徐魯緩緩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

她太累了,連發脾氣的勁兒都沒了。幹脆也不梳洗了,直接就往床上一躺,被子一卷,就那樣睡下了。耳邊哪些喘息,像催眠劑。

她以前很焦慮,方瑜說那是你不夠忙。

今天她沒有一刻停下來,可一到夜裏,靜下來,腦子又亂了。整個人很累,可還是會冒出江措的樣子。

他喜歡聽她叫,總是很有耐心的逗弄。她往往受不住了才出聲,罵他江措你不要臉,他笑的比誰都混蛋,卻還是心疼的。

她有一次問方瑜:“男人什麽時候最性感?”

方瑜難得深情:“酒後說想你。”

徐魯就笑,不停地笑。

因為那時候他特別忙,每天晚上都喝的爛醉,她經常叫車去接他,他身邊的朋友會問,誰啊這是?他笑,說我女朋友。

他們當時還沒公開,她喜歡他說,我女朋友。

比起什麽侄女好聽一萬倍。

回去的車裏,說他醉了吧,倒也不像,走路還得他扶著,一進門就狼子野性,直接扒她褲子,不要臉的問她,想不想?

她才不願意承認,反問他:“你呢?”

他笑的一副地痞流氓勁兒:“想瘋了都。”

好像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沒有這消失的七八年,從前的日子都還在,你一個電話他就來了,發發脾氣耍耍小性子,為了你跑過十萬裏路。

徐魯想,趕快睡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