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知端著一鍋面條回自個兒家的時候,房門被粗暴敲響。

她匆匆開門,門外韓厲臉陰沉,眉死皺,表情緊凝像是誰搶了他老婆一樣。

他擠開雲知進了屋,立馬聞見股香味兒,鼻子嗅嗅:“你叫外賣了?”

不應該吧?

這小傻姑可是連手機都不怎麽會使。

韓厲視線一轉,看到桌上放著鍋,鍋裏有面條,煮著各種菜,點綴著醬油,一點油花都沒有,看著就沒食欲。

韓厲扭過頭,“你做的?”

雲知回答說:“晚飯。”

他拆開筷子挑起幾根面條吸溜入嘴,味道太淡,清湯寡水韓厲吃不來,當下撂了筷子,拉開椅子整個人敞坐在上面。

“你不吃嗎?”

“淡出個鳥,小爺又不是兔子。”說著,韓厲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口香糖放在嘴裏嚼。

雲知覺得有些可惜,她手藝不差,村裏的阿婆都誇她是大廚子呢。

不過也不意外,韓厲城裏長大,山珍海味都吃遍了,不愛吃這個也情有可原。

雲知不強求,把鍋端到面前,拆開雙一次性筷子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她雖說是山裏頭長大的,但並不粗魯,吃得又慢又小心,和倉鼠啃果子一樣。

韓厲嚼著口香糖,桃花眼眯了下,手肘撐上桌沿,輕喊了一聲:“喂。”

雲知掀起眼皮,嘴裏的面條還沒來得及吸溜完。

“這一點油花都沒有,你也能咽下去啊?”之前在家的時候韓厲就注意到了,這傻姑每次和他們吃飯都撿著面前的菜吃,每次就吃一點,也不知是不敢吃還是菜不合胃口。

雲知咽下面條,輕輕解釋:“我吃素齋。”

韓厲瞥了眼她光滑的腦門,斜揚起一邊眉毛。

之前好像聽說雲知是被深山裏的和尚養大的,他也沒多問,這會兒倒是有了一些興趣。

“你住和尚廟?”

雲知一邊吃一邊點頭:“算是吧。”

韓厲上身傾近,很是感興趣的問:“有幾個和尚啊?”

雲知:“就我和我師父。”

韓厲一下子覺得沒勁兒了,搖搖頭說:“只有兩個人那不叫和尚廟。”

雲知狐疑:“那叫什麽?”

韓厲:“那叫搭夥過日子。”

只有兩個和尚算什麽廟,開玩笑。

雲知懶得和他爭。

她說是廟就是廟。

那廟有名字,叫清心寺,建在長明山的半山腰上,現任的住持就是撫養她長大的了禪大師。

清心寺本也香火鼎足,奈何後面爆發了戰爭,寺裏的和尚全都參軍保家衛國去了,要不就是保護村裏的婦孺撤退,那會兒留下的只有她師父的師父。

雲知還記得師父說過,那會兒他年幼的師父一直在廟裏等著師兄弟們回來,結果從稚兒等到年老,從春起到冬盡,也無人歸還。

師祖圓寂後,就把寺廟留給了師父,師父老後,又撿到了雲知。

雲知想好了,她要好好學習,掙大錢,只要有了錢,就能修好寺廟,鋪好路,讓師父不過得那麽苦。

韓厲“啪嗒”聲吹破個泡泡,此時那鍋面已經被雲知消滅幹凈了,就連湯底也沒剩下。

韓厲咂舌,不禁腹誹:這也太能吃了。

結果他不小心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惹得小姑娘通紅著臉辯解:“浪費不好……”

她擦擦嘴,端著鍋去洗。

韓厲跟著過去,余光略過櫥櫃上貼著的字,才想起學生公寓不能做飯這個硬核規定。

他忍不住問:“你這鍋從哪兒弄來的。”

雲知也不隱瞞:“路施主借給我的,他真是個善人。”

“……?”

“啥玩意?路施主是個啥玩意?”

韓厲以為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這才第一天,怎麽就跑出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善人?

雲知語氣思疑:“就是今天和你一起的呀,他借我鍋,還我讓在他那邊做飯,人真好。”

“……”

“他好個屁!!”

韓厲額頭青筋凸起,情緒徹底失控:“老子警告你,你離路星鳴遠點,那孫子不是什麽好東西。”

韓厲五歲起就和路星鳴認識了。

第一次見面,兩人就從屋裏打到屋外,還磕掉了韓厲一顆門牙,不過路星鳴那龜兒子也沒占多少便宜,他身上現在還有他當時咬得門牙印呢。

也許是天生的敵人,兩人從幼兒園到高中都上的一個學校,他人評價二人的關系是“王不見王”。

現在倒好,這傻姑剛轉來就和他仇敵搞上關系了。

她這樣對得起他那顆門牙嗎!

發泄完,韓厲長呼口氣,“對了,我媽讓你每天給她打聽個視頻電話,現在我教你一次,回頭你放學自己給她打。”

“喔。”

韓厲剛才那嗓子把她吼懵了,現在才反應過來。

刷好鍋的雲知把鍋子放好,凈凈手後乖巧坐到了韓厲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