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誠南高中分一校兩區制,東區為老校區,西區是剛建沒幾年的新校區,兩個校區只隔了一堵墻,平常兩邊的學生有事沒事翻墻竄門,校方對這方便的管制相對寬松,只要他們不打架毆鬥,對此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回了學校,雲知跟著韓厲去教務處報到。

今天是報到日的最後一天,人非常之多,人群裏稀稀幾張女孩子的面孔,都是剛升入高一的新生。當韓厲帶著雲知出現在西校區時,瞬間收獲大批視線,讓他們成為了人中焦點。

韓厲早已習慣了萬眾矚目,神色未變絲毫。

倒是雲知覺得稀奇,小跑上前,小手輕輕扯了扯韓厲袖子,“侄兒,他們都在看你哎。”

一聲侄兒叫得韓厲腳底打滑,他翻了個白眼,一把扯上了雲知纖細的手腕,雲知茫然由他牽引著。

到了一個角落,見四下無人,韓厲把她圈在自己的身影之下,垂眼看她,“我說。”

雲知半仰頭,很認真地聽著他說話。

韓厲皺眉掏了掏耳朵,強忍著不耐煩,“第一:在學校不準叫我侄兒,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們的關系,第二:不管有事沒事都不要找我,不要打擾到我;第三:我現在送你去報到,報到完了你該幹嘛幹嘛,反正不要跟著我,全當我們不認識,懂?”

韓家老爺子是個風流鬼,老當益壯睡了個妓女不說,還和妓女生了個女兒,那女人也是個狠人,分不到韓老爺子的好處,就坐著火車把十月懷胎生下的姑娘丟到了深山,以此報復老爺子的薄情寡義。

韓老對於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去找尋失散女兒的下落,直到三個月前,他快咽氣才得知到女兒的消息。

老爺子知道此生沒法再見親生女兒一面,又怕孩子在外面沒人照顧,於是立了遺囑,誰能接韓雲知回來照顧三年,他名下的財產就歸誰。可是韓老一生揮霍,大半家產早被他糟蹋了個幹凈,只剩下兩棟老房子在淩城。

韓家兒女各自混的風生水起,不是商人即是政客,日子過得殷實富貴,哪會為了兩套房子添這麽大一個麻煩。

只有韓厲的聖父父親心軟答應了,不顧韓母和韓家奶奶的反對,連夜把韓雲知接了回來。

就這樣,韓厲多了一個小他三個月的姑姑。

一想到這事兒,韓厲就忍不住心底大罵。

雲知眨了眨眼,“那、那放學……”

“放學也不行!”韓厲咬牙打斷,“總之一句話,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各過各的。”

他本就戾氣重,兇起來時更甚,雲知不敢多說什麽,頷了下首,抱著書包畏畏縮縮跟在韓厲後面走。

到了教務處,韓厲從桌上抽出張登記表格,拿起一根黑筆幫她填寫。

“你生日什麽時候?”

雲知被問的怔了下,搖頭:“出家人不過生日。”

韓厲筆尖一頓,微眯了下眼,語調如常,“那你看看你身份證上的日期。”

雲知喔了聲,手忙腳亂拉開背包在裏面翻找新辦理好的身份證,她慌裏慌張,一不留神東西從背包裏掉出大半。

韓厲深吸口氣,極力克制著想要發火的欲望。

“抱歉……”

雲知咬咬唇,蹲身去撿,突然一片陰影覆在了身上,她睫毛半擡,一雙白色球鞋映入眼底,運動褲看起來格外眼熟。

雲知攥著剛撿起來的紙巾,緩緩揚起了下巴。

少年居高臨下看著他,黑色的眼眸黝沉沉。

他彎腰,薄薄的身份證件夾在了他二指之間。

“我的……”雲知伸了伸手,就是不敢去拿。

路星鳴不動神色掃了眼身份證上的信息,把東西還給雲知後,長指曲起扣動桌面,聲音不緊不慢的:“我來拿書庫的鑰匙。”

老師正忙顧其他,手往邊兒上一指:“桌上那串,領完書記得還回來。”

路星鳴繞過雲知,拿起鑰匙轉頭就走。

韓厲輕嗤,暗罵:“狗東西。”

路星鳴停步,回眼,“放學,後街。”

兩人你來我往,直到路星鳴走了,忙碌的後勤老師才舍得擡頭,她盯著韓厲看了會兒,總算意識到了不對,“你不是東校區的嗎?怎麽來這兒了?”

韓厲繼續填著表格,“我帶人來的。”

老師的視線緩緩移動到了雲知身上,一陣懵。

韓厲低頭繼續填寫入學表格:“你原來學校叫什麽?”

雲知一直顧著想別的,聽到問話,不確定指了指自己:“我?”

韓厲的好脾氣被磨盡了,反問:“不然是那條牲口嗎?”

雲知低聲說:“懷月鎮明天中學。”

“什麽狗屁名字。”韓厲說著,在上面鳳飛鳳舞逐字寫上。

“是慈善家投資的學校……”雲知輕聲解釋,“不是屁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