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根據九春分在狌初九那聽來的話,其他小孩子或許不明白“滾在一起”是什麽意思,但姚玉容卻猜得出來。

而無缺院的男人既然會說出“天氣太涼白虎院”“不忘蓋被白虎院”之類的話諷刺當時白虎院的男生,就說明……無缺院的男生和紅顏坊的女生,也就是搭档之間,後期關系從單純的同伴,變成戀人或者床伴,是一件……不算奇怪的事情。

最起碼,他們之間的伴侶關系,也是傾向於一對一的——不然狌初九的哥哥也不會說,白虎院的搭档和其他男人廝混在一起,是一件“過分”的事情了。

或許,這也是無缺院的男人後期怪癖那麽多的原因之一?

畢竟就算從小洗腦,可是占有欲這種東西,屬於本能,不是洗腦就可以洗掉的。

看著自己親密的同伴,或者就是自己喜歡的,深愛著的女人,要被送去別的男人的床上,用身體和美色完成任務——

感到痛苦,憤怒,卻又無能為力的心情……也會像是一劑慢慢腐蝕靈魂的毒藥吧?

月明樓內,似乎是因為紅顏坊和無缺院暫時是分開生活,平時又是彼此搭档著合作,倒也沒有特別的顯示出男女地位的不同來。

但是之前,那個名叫林若缺的少年,那談論沒有背景的女孩時的語氣,充滿了對待寵物或者玩物一般的隨意與輕佻。

他看著姚玉容,看著的似乎不是一個人,而像是在寵物店裏,發現了一只心儀的寵物一樣。

如果這就是月明樓外大環境對於女性的態度,那麽那些出去執行任務的紅顏坊的女孩兒,即便在樓內多麽的風雲耀眼,在樓外……也不過是旁人的玩物。

受得了嗎……?

那種羞辱和恥辱,不令人煎熬嗎?

但即便驕傲被人踩在地上踐踏,就算打落了牙齒,也要忍著咽下去,再掛上漂亮討好的笑容,溫馴柔順的擡起頭來,爭得那一份寵愛與信任,為了完成和她們根本毫無關系的任務,為了成就別人的野心與欲望,她們卻要透支和消耗自己的一切。

……在他們剛才因為那電影情節而膽寒的時候,姚玉容卻忽然為他們能預想到的未來,感到了恐懼。

電影是虛構的——可他們的未來,卻是真的會實現的現實。

當第二天,孩子們站在甲板上,真的等到了第一個匆匆趕來的教官時,姚玉容就趁著教官們守備空虛,溜進了鳳十二一個人居住的房間裏。

她來找鳳十二的原因,說簡單,也算是簡單——她想讓他把紅藥一起帶走。

無論如何,待在一位未來的,可能是“皇儲”的人身邊,生活總會比留在月明樓裏要好。

當她推門而入的時候,鳳十二正坐在窗邊,看著窗外的風景——這實在不能說他和姚玉容的愛好類似,只能說,在船上待著,能做的事情,其實也就這麽幾件。

而窗外的明光落在他那張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的面容上,將他映照的宛若玉雪切磋而成的精靈。

聽見開門聲,他轉過頭來,看向了她。

姚玉容開門見山道:“是我。”

聽到聲音,鳳十二才確定了來的是誰。他微笑道:“流煙?好久不見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不遠處的走廊裏傳來了一陣悶響,緊接著還有一群人的怒吼和孩子們的驚叫。

鳳十二露出了疑惑地神色道:“外面怎麽了?”

“沒什麽……”姚玉容回答道:“教官們似乎也接到了月明樓的訓練任務。”

“是嗎?”鳳十二看著她道:“那麽你來找我,難道也是因為,你在我身上有什麽任務?”

由於月明樓的訓練制度,很容易把人訓練出一有人靠近,就警覺“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有什麽任務”的條件反射——並且無論是什麽任務都不奇怪的條件反射,這就導致了只要有人有膽子去耍弄教官,他們就敢全部上當給你看。

若是忠心到了沒有任何分辨力的地步,面對不合理的任務,連質疑都不敢,便無條件的服從——那跟傀儡又有什麽區別?

想到這一點,姚玉容覺得有些諷刺的笑了笑道:“沒有任務。我來只是想告訴你,紅藥很牽掛你。所以……聽說樓主要把你收養到身邊去,你能不能……把紅藥一起帶走?”

“紅藥告訴你了?樓主要收養我的事情?”鳳十二微微一笑,輕輕道:“可是,我覺得我也許很快就會死——就算這樣,你也要我帶著紅藥走嗎?”

“很快就會死……?”姚玉容微微一愣:“為什麽?”

“為什麽?”鳳十二輕輕嘆了口氣,“你知道大樓主和二樓主不合的事情嗎?”

一聽這話,姚玉容就自然而然的露出了驚疑之情:怎麽還有兩個樓主?

她奇怪道:“我們有兩個樓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