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暫時摸不清鳳十二的底細,姚玉容覺得自己還是和他保持一些距離比較好。但她這邊小心應對,紅藥卻毫無所覺。她對姚玉容和鳳十二毫無戒心,可惜的是她最信任的兩個人,彼此之間實在難以互相信任。

好在不久後,紅藥和鳳十二便與九春分他們換了位置。

說是和哥哥姐姐在一起,不如和同伴們一起玩的輕松開心一些。

紅藥雖然笑眯眯的說“姐姐要和朋友們去玩啦”,但姚玉容覺得,這說不定是鳳十二的意思。

他有時候貼心的可怕,因為這種觀察入微有時候你也能叫做心機深沉。

但不管怎麽說,鳳十二一走,她多少還是有些松了口氣的。

這樣一來,這輛驢車上就全是三年級生了——姚玉容,芳菲,麒初二坐在一邊。九春分,鳳十六,仙兒坐在另一邊。

之所以和麒初二分開坐,倒不僅僅是為了照顧仙兒的感受,而是因為有時在車上累了想睡覺,枕在女孩子的大腿上更柔軟舒服一些。

姚玉容問芳菲能不能趴在她身上睡覺的時候,小姑娘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結結巴巴的答應了下來。

於是怪阿姨便順理成章的躺在了她的大腿上。

這個地方睡著,可比靠在肩膀舒服多了——肩膀的骨頭很硌人的。

但她怕芳菲不舒服也不敢說,過一會兒醒了,也會問她要不要躺在她腿上睡一會兒,芳菲一開始連連搖頭,後來大概的確是困了,終於躺了下來。

姚玉容有點兒無聊,就低著頭將芳菲耳後的長發,順了一縷出來,給她編辮子。

古代雖然說披頭散發不合禮儀,但長途旅行的時候,誰也沒空去打理復雜的發髻。不少女孩子都直接披著頭發,下車的時候用手指梳一梳,再簡單的系上發帶。

那天停車休息的時候,正好附近盛開了一片野花。

芳菲開開心心的去摘了朵小黃花,插在了姚玉容給她編的辮子上。

她這披著頭發,只在耳後編了條辮子的發型,在現代可能沒什麽,但在古代,有點像是異域風格。

芳菲去摘花的時候,好幾個教官都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後來她們坐在地上編花環的時候,鳳驚蟄還走過來問了一句,姚玉容說就是在車上無聊編了一個,他也沒再多問,只是說快到南秦了,從明天開始,不許再披頭散發的了。

但他轉身準備走的時候,芳菲忽然叫住了他道:“教官!”

鳳驚蟄疑惑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就見她機靈的跳了起來,把一個花環戴在了他頭上。

“送給你。”芳菲眼神純潔的就像是教師節獻花的小姑娘,完全看不到任何一絲別有用心的討好和諂媚,“謝謝你這些天一直努力辛苦的保護我們。”

鳳驚蟄板著臉把花環拽了下來,“別一天到晚搞些花裏胡哨亂七八糟的東西。”

然後就走了。

目送他走遠以後,芳菲才露出了忐忑之色道:“教官好像不喜歡我們的禮物誒……”

姚玉容淡定道:“教官本來性格就很嚴肅嘛。可是你看,他也沒直接扔掉呀。”

“也是哦。”芳菲松了口氣,“要是真的可以這樣拉近關系就好了。希望以後的訓練,教官能對我們不要那麽嚴格……”

那就是做夢了。

但姚玉容笑了笑,沒有把話說明白。

其實那個花圈本來是她們編了要送給麒初二和九春分的,就算是搭档福利。不過他們去領午飯了還沒回來,鳳驚蟄先過來了,姚玉容才說,讓芳菲送給鳳驚蟄試試。

要說為什麽……

說是一時興起也行,說是想要看看,這些殺手鐵石般的心腸裏,還有沒有一絲柔軟,也行。

反正花環又不要錢。

而看著鳳驚蟄拿著花環漸漸遠走,姚玉容莫名有一種,藝術家創作出了一個極具嘲諷效果的藝術品的荒誕感受。

不久之後,九春分和麒初二就回來了。

仙兒現在因為麒初二,和姚玉容有點冷戰的意味,大約跟著鳳十六一起,去鳳十二那邊湊桌子了。

……希望鳳十二別看上她。

這已經是姚玉容對她最大的祝福了。

但就在這時,在車站邊緣巡邏放哨的一位教官忽然吹起了長哨——這是警戒的意思。

一瞬間,原本鬧鬧哄哄準備開飯的營地裏,十分訓練有素的沉靜了下去。很快,所有人就能聽到一陣亂哄哄的聲音在慢慢靠近——有老人含糊的嘶鳴,男人的哭喊,婦人虛弱的懇求,還有小孩子嗚咽的哭泣聲。

——是流民?

姚玉容立刻反應了過來。

她與其他人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臉上都看到了一絲緊張——好些天都平平安安的,今天會出什麽事嗎?

這些天一路順利,姚玉容都快忘記,現在可算是所謂的“亂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