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麒初二跟著仙兒進去了,就算進去了,看起來還不大情願,顯得頗為委屈。
考慮到他的性格,就算道歉也很讓人不放心,姚玉容想了想,也放下碗筷,跟了過去。
她剛剛走近,便聽見麒初二有點慌的解釋道:“你哭什麽啊,我真的就是誇你啊!”
“你說我像綠蒼蠅!這是好話嗎!?”
“我沒說你像綠蒼蠅!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我說的是綠蒼蠅身上的光!是光!”
“綠蒼蠅身上的光就不是綠蒼蠅了嗎!”仙兒帶著哭腔道:“你怎麽不說流煙是綠蒼蠅,芳菲是綠蒼蠅,就說我呢?”
“……不是,當時只有你頭發上照著光啊。我誇你還誇出錯了?那我以後不誇了行不行?”
“你根本就不是誇我!”姚玉容正準備走進去,就聽見屋內傳來仙兒帶著哭腔質問的聲音:“你到底還想不想跟我搭档?”
這就很尷尬了。
姚玉容頓在門口,立馬就把剛剛邁進去的腳收了回來。
她轉身折了回來,不大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我覺得還是讓他們自己談談吧。”
九春分立刻拍了拍自己身邊原本是仙兒,現在空出來的位置,熱切道:“來,坐這!”
但姚玉容笑了笑,還是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交換搭档,其實是個有些敏感的事情。
小孩子或許不會有大人之間那種亂七八糟的感情糾紛,但占有欲卻是從小就有的。
對玩具的占有——搶個也許並不怎麽好玩的玩具,平時經常玩在一塊的小孩轉眼就能打起來;對地盤的占有——小時候和同桌劃三八線的事跡並不陌生;還有對朋友的占有——你明明之前和我是玩的最好的,不許和別人玩一塊!
搭档在現階段來說,某種程度上就像是“玩得最好的朋友”這種存在。
小孩子間最樸素和直接的傷害,大概就是“我們之前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你現在卻和別人玩得好了。”!
這種情緒對大人來說,或許有些幼稚可笑,但小孩子卻是真的能傷心到覺得被世界拋棄了一般的灰暗慘淡。
所以姚玉容覺得,無論是出於禮貌或者愛護,在人前,她都和九春分,麒初二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免得仙兒難受。
但九春分就是那種,想著“我想和你玩”“我想跟你做搭档”,就全然不顧忌的貼了上來的有些任性的小孩子——看上了什麽玩具,又或者想要養個寵物,就撒嬌纏著要買,全然不會管別人怎麽想。
仙兒對他倒是沒有什麽占有欲,可是卻想為自己的姐妹攏煙“做主”。
說起攏煙,姚玉容對她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感受,只是覺得,就是個嚇壞了的小姑娘。
膽小有什麽錯呢?誰都有求生欲的。她沒有錯,錯的是月明樓整個樓。
只是九春分一開始是為了接近仙兒的搭档麒初二,才找了仙兒的朋友——攏煙做了搭档。如今他主動斷了,估計不大可能再回頭找她。
但仙兒不了解這一點,只覺得他們只是吵架了鬧了別扭,能勸回去。最後如果不能的話,以她的脾氣,她大概就要和九春分決裂了。
相比之下,鳳十六大概就是最讓她放心的了。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彼此和別人並不一樣。
那共同的秘密,讓他們之間的聯系密不可分。
孩子之間那幼稚而偏執的什麽占有欲,在他們身上並不存在。
他們知道就算自己在別人身邊,彼此也永遠是關系最為緊密的存在。
所以他們可以在交換搭档期間,盡力扮演好一個“搭档”該做的一切。因此見面時,不用說得太多,一個微笑,一個點頭,其實就已經足夠了。
這對於姚玉容來說,是對現在站在自己身邊的麒初二的一種尊重。但對鳳十六來說,單純的只是因為他的溫柔。
他覺得芳菲不該在他身上受到被冷遇的傷害,所以盡量的配合她——自從那次被強迫殺死了月明樓的一位“前輩”後,他就對傷害別人這方面非常敏感——但與此同時,在面對姚玉容之外的人時,他也更像一只蚌殼緊閉的貝類。
不願輕易傷害別人,又不願暴露自己的結果,就是他在外人眼裏,顯得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忍耐。
姚玉容就怕他這麽別扭的長大,一個心結解不開,最後自己傷的最慘。
而重新坐了下來之後,姚玉容先把各種菜分了一點出來,留在仙兒和麒初二的碗裏,免得為了等他們出來,耽誤別人吃飯——無缺院下午可還有很嚴苛的訓練呢。
芳菲作為加入團體的新人,目前還有些看別人的眼色。直到所有人都動筷了以後,她才放心的跟著開吃。
他們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麒初二才出來。
姚玉容道:“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