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但可惜的是,月明樓似乎並不堅持清明節放假的傳統。

不僅如此,鳳驚蟄還要求所有女生織造白布,以供樓中喪事所用——好在這些白布也可以算作抵債之資,雖然不可能全盤勾銷,但也聊勝於無。

不過……她們還得自己負責自己的“孝衣”,於是不少人短斤少兩的想省下更多布料抵債,但姚玉容卻給自己和鳳十六做的偏大——想也知道以後恐怕不止一場葬禮,小孩子長得快,幹脆做大一些,多用幾次,省的到時候又要做一身,更廢布。

這就導致兩方人其實都很小氣,卻小氣的完全不是一個方向。

在其他人都穿著捉襟見肘的衣服時,他們瞧著衣袂翩翩,寬袍緩帶的姚玉容與鳳十六,當面上吐槽他們浪費,背地裏卻十分羨慕那種風流的姿態。

姚玉容懷疑自己身上【魏晉風流】這個被動狀態,可能被這寬松的衣服激活了一下。

鳳十六對此欲言又止,他跟其他所有人一樣,都很不習慣身上負債的日子,總想要早點還完,無債一身輕,才感覺輕松逍遙。

對此,姚玉容表示,真是太年輕,太天真了!

看這訓練的情形,她就知道,他們就算這一時拼死拼活的還完了債,以後估計還得繼續欠。

既然如此,何必把自己逼的那麽狠?

不如先保證自己的生活質量不會斷層,再用余力去努力還錢。

就好像……你欠了花唄三千塊,這個月工資也只有三千,全還了怎麽生活?還不是要繼續欠?

倒不如先來個分期付款,先還個幾百,剩下幾千保證生活,細水長流的慢慢還嘛。萬一天有不測風雲,你死了,錢還沒還完,那還能算你多賺了一筆錢花了!

當然,後半句話只是開個玩笑。姚玉容只是想起了自己突然穿越之前,還欠著的那一千多花唄……也不知道最後,有沒有人幫她還了……

而鳳驚蟄收下了足夠多的白布之後,似乎一夜之間,姚玉容就發現山腳下的紅顏坊與無缺院裏,多出了無數白色。

花園裏那些爭奇鬥艷的花朵都被白布所覆住了,院內的每棵樹上,都系起了白條。遠遠望去,幾乎像是一夜之間,天降白雪。

終於,到了到清明節的那一天,所有人都換上了白色的孝衣。

女孩們簡單地編了一條辮子,沒有任何裝飾,與男孩一樣,在額上系上一條白布,便跟在鳳驚蟄的身後,安靜的下了山。

到了山下,他們才看清每棵樹上,都垂下了長長的布幔,有風吹來,便在空中隨風飄拂,宛若招魂的旗幡。

令人望之肅穆,感之寂然。

他們就這麽沉默的穿過了紅顏坊,路上還遇到了另一些也穿著孝衣的隊伍,由年長的教官帶領著,似乎是別的年級的學生。

這些隊伍的教官都彼此以眼神交流,相互沉默的對視,然後點頭頷首,以示禮貌。

於是他們身後的學生們也被這樣的氣氛所感染,不敢吭聲,一個個低眉垂眼。

終於,他們離開了紅顏坊,進入了無缺院。

而無缺院和紅顏坊一樣,滿院裹素。

姚玉容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發現沒走多久,就瞧見了一兩個院落,卻不知道是哪兩個院落。

這些院落看起來一模一樣,與紅顏坊的木屋外觀樣式也差不了多少——大概是月明樓的制式房屋——雖然都造的頗為雅致,可千篇一律的看多了,也難免俗氣起來。

不知道,姚玉容心想,鳳十六所在的鳳院在何位置,麒麟院、九尾狐院、冉遺魚院,又會在什麽方向?

就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鳳驚蟄帶著他們,邁入了一個門口掛著“演武堂”的牌匾的院落。

當然,此刻那塊牌匾上,也綴著白布。

而進去之後,姚玉容便開始觀察起四周的環境。只見這個院落很大,幾乎和後世的中學操場差不多大。

這裏似乎是無缺院的男孩們用來對戰的地方,一進去,便能瞧見角落裏堆著許多兵器架——大概是後世中學的操場加禮堂二合一效用的場地。

在正前方,幾張木桌拼成了一長條,上面擺滿了牌位。不遠處放著一些樂器,一些女子正坐在自己的樂器前,進行最後的調聲。

九春分在身旁低聲解釋道:“每年清明,樓裏會將上一年在任務中殞命的前輩統一祭拜。據說,第一個儀式是紅顏坊與無缺院的坊主院首會每人念上一篇祭文,但無缺院現在院首空缺,大概只有紅顏坊的坊主一個人出面了。”

“然後,據說會有祭舞。不知道今年會是由誰演出。”

九春分知道的這些訊息,八成都是從他兄長九乙辛那知道的。

這麽說來,那位九尾狐院的現任院首,恐怕泄露了不少事情。這讓姚玉容有點郁悶——因為青葉幾乎守口如瓶,半點多余的消息都不肯輕易告訴她。